第1章(第10/11页)
佛提妮很热情,像那个晚上的天空一样温暖。阿丽克西斯发现自己回答她的问题时毫无保留。这个女人老得够当她的奶奶了,然而一点也不像她心中的奶奶模样。母亲交给她这封信时,她想象中的佛提妮?达瓦拉斯是位黑衣、驼背的老太太,现在她的样子正好相反。她对阿丽克西斯的兴趣似乎完全出自真心。阿丽克西斯好久没有与人这样聊过天了——如果她以前曾经这样聊过的话。大学导师偶尔听她说说话,仿佛她说的真的很重要,可是她心里知道那只是因为她付了钱而已。没多久阿丽克西斯就向佛提妮敞开了心扉。
“我妈妈一直对自己早年的生活守口如瓶,”她说。“我唯一真正知道的是她出生在这附近,由姨妈、姨父养大——她十八岁时离开他们,再也没回来。”
“你真的就知道这些吗?”佛提妮问。“除此之外她再没告诉你别的?”
“对,什么也没说。那也是我为什么来这儿的一个原因。我想多了解些。我想知道是什么让她这样想摆脱她从前的生活。”
“可为什么是现在呢?”佛提妮问道。
“噢,有许多原因,”阿丽克西斯低头看着自己的盘子说。“但主要跟男朋友有关。我最近才发现妈妈找到爸爸有多么幸运——我总觉得他们是模范夫妻。”
“他们快乐我很高兴。当时是有点仓促,可是我们都看好他们,因为他们看起来心满意足。”
“有点怪,我对母亲了解得太少。她从不谈她的童年,从不谈在这里的生活——”
“是吗?”佛提妮插了一句。
“我觉得,”阿丽克西斯说。“对妈妈了解越多,越能帮助我自己。她很幸运遇到了她如此在乎的人,可是她怎么知道他就永远是那个合适的人呢?我和埃德在一起有五年了,可该不该在一起,我还没把握。”
这番陈述与通常注重实际的阿丽克西斯相比简直判若两人。她也意识到她的话听起来可能有点云里雾里,几乎不太真实,她居然对一个才认识两小时的人说这些。再说,她偏离了正题;她怎能指望这个希腊妇人,尽管她很和蔼,会对她感兴趣呢?
这时斯蒂法诺斯过来收拾餐碟了,几分钟后他端着几杯咖啡和两大杯冒着泡的蜜糖色白兰地过来了。晚上这个时候,许多客人已经来了又走了,阿丽克西斯据有的这张桌子,再一次成了唯一一张有人坐的桌子。
热咖啡让阿丽克西斯感觉好多了,浓烈的迈克塔瑟酒更让她觉得温暖。阿丽克西斯问佛提妮认识她母亲有多久了。
“实际上,打她出生第一天起我就认识她了,”老妇人回答。可是她停住不说了,她觉得责任重大。她佛提妮?达瓦斯是谁,来告诉这个女孩她家人的过去、她母亲竭力隐瞒不让她知道的从前。这时佛提妮想起那封信,它还塞在围裙里。她把信翻出来,从隔壁桌上拿起刀,很快裁开了。
亲爱的佛提妮,
请原谅我这么长时间失去联系。我知道我无需向你解释,可是,当我告诉你我常常想你时,请相信我。这是我女儿,阿丽克西斯。你待她能向待我那样好吗——我其实用不着问,是吧?
阿丽克西斯对她的来历很好奇——完全可以理解,可我发现我几乎无法告诉她任何事情。时间的流逝让公开一切变得比任何时候都要难,很奇怪,是吗?
我知道她会问你许多问题——她天生是个历史学家。你能回答它们吗?你亲眼目睹了整个故事——我想,比起我来,你讲给她听会更真实。
给她原原本本描绘一下整个事情吧,佛提妮。她会感激不尽的。谁知道——她回英国,还能告诉我一些我从不知道的事情。你能带她去我出生的地方看看吗——我知道她会很有兴趣的——带她去圣尼可拉斯吧?
随信附上我对你和斯蒂法诺斯的爱——也向你的儿子们送上我最好的祝愿。
谢谢你,佛提妮。
你永远的,
索菲娅
读完信,佛提妮仔细折好,装回信封。她望向阿丽克西斯,在她匆匆阅读这封揉皱的信时,阿丽克西斯一直在好奇地研究她的每一个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