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课室铭》风波(第3/6页)

三口人,五层楼,哪里住得了。三、四、五楼都租出去了,光是房租一个月就有八九千,不用干活都够吃够穿的了。

家里就余发这么一个儿子,花钱是慷慨的,儿子要什么就买什么。余发的口袋随着爸爸钱袋的膨胀而膨胀,完全成正比,从先头的一元两元到现在经常是百元大票。

余发成绩差使得爸爸很恼火。爸爸思想很矛盾。虽然他认为读书没什么用,自己初中都没毕业,银纸不是也大把大把地赚吗。可真这么想时,他又觉得心虚,脊梁骨不硬,何况村里还出了个陈明这样的才子,余发完全像个陪衬物,以致自己在陈明爸爸跟前都好像矮了半个头。

余发想念完初中便不再念了,爸爸吼道:“你敢!人家是读不起书,我高价让你读,你敢不读!赶忙替他请了几个家教临阵磨枪。英语、数学、物理和化学全都请到,一个钟头30元。平时小测能在70分以上,不但余发有奖。老师也有赏。妈妈有点心疼钱,爸爸说:“这是智力投资。”对余发说:“乖仔,你好好读两个月书,给我考上高中,回头,老豆给你买一辆赛车。”爸爸这样鼓励儿子。

余发也真安安稳稳。老老实实读了两个月书,考得也不算太差,上个次一点的中学是没问题的,可就九中离家近,名气大。于是爸爸又到学校加加油,投资建个校办工厂什么的。这样,余发就被照顾进了九中。不过,这类照顾生有个规定,不能犯错误,如果被记了过,就要自行退学。管它呢。进了再说。爸爸说到做到,真奖给余发一辆千把元的进口跑车。而且逢人便说“我仔不比别人愚”,见了陈明他爸爸也说,“这回陈明和余发又考在一所中学了。余发就是顽皮,聪明还是很聪明的,学两个月,九中也上了……”说多了。爸爸便忘了余发是怎么进九中的,好像真是他儿子自己考上的。好在余发心里明白,是“老豆”的钱买的,“钱真是万能的吗?”这个余发还不能肯定,可他敢肯定“没有钱万万不能。”

上了高中,老豆就不再管他了,那就混呗。三年混张高中“砂纸“(文凭)。

余发家常有一帮人打麻雀(麻将牌)。村里有些人有了钱就成天打麻雀,包括陈明他爸。“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古训在这里变成了“日出而息,日落而作”了。一上牌桌,他们好像老少不分,大小不分,肆无忌惮地大喊大叫,开着“儿童不宜”的玩笑。说也奇怪,课堂上的东西装进脑子那么困难,这玩意儿倒可以无师自通。还在小学时,他只看了几次,就全都明白了。看着人家打,心里痒痒的,真想上桌过把瘾。可爸爸不让,一看他站立一边,便喝道:“是你玩的吗?去看书!”

爸爸越是训斥,越是拒绝,余发对麻雀越感兴趣。如果麻雀不吸引人,怎么可能让他们通宵达旦地干呢?怎么可能让他们笑得那么开心呢?余发虽然人在书房里,心却飞到麻雀桌上参与他们的算计。

有那么一天。一个牌友没来,‘三缺一”,无法开场!

“来,发仔,三缺一!”陈明的爸爸招呼他。

“不,不,我不会——”余发装出一副很为难的样子,眼睛却瞄瞄爸爸。希望从他那得到信号。爸爸一言不发,也不看余发。余发战战兢兢坐下,刚伸手出去拿牌时,心里惴惴的,摸了几回后,手脚也就放开了。

一盏灯拉得很低,泛黄的灯光散洒在各具特色的脸上,同时照在红绒布铺的台子上。那种格调、那种气氛似乎都是为了打麻雀而已的。八只手在昏昏的灯光的笼罩下,哗哗哗地洗牌。爸爸手上几万元的金表和两只大钻戒闪闪发亮,像迪斯科舞厅里的灯光在来回闪晃。余发摸着一个个发黄的象牙牌表现出少有的默契、兴奋。

“碰!赢啦!哈哈哈……”余发发现自己在这方面颇有天赋。

“行啦,发仔,这么好手气,将来一定本事过你老豆。”

爸爸还是不出声。不过,余发知道,老豆没有不高兴。

“这比读书有意思多了。”余发下了个判断。

有了第一次。便有第二、第三……次。

余发玩上了瘾,作业也没心绪做了,常常去借同学的来抄。

今天又被“老古董”捕了去,虽然这次“老古董”没有怎么样他,可余发猜到好戏在后头——《今夜有暴风雪》。

果然,刚打几圈,江老师一头撞了进来。

场面极其难堪。牌友们扫兴地告辞。嘴里喃喃:“有没有搞错。妈妈匆忙地收拾“残局”。最尴尬还是老豆:“老西(老师),我们……呵呵……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