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十一种孤独(第5/6页)

  “昭觉,昭觉,你听得见我说话吗?”邵清羽在电话那边焦急地喊我的名字。

  我想回答她,可是我发不出声音,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

  他跟我在一起的时候,什么好事都没有发生过,他一离开我,立刻飞黄腾达——哈哈哈,我听见自己又开始笑了,还是那种毛骨悚然的笑声,在这个清静的咖啡馆里,连服务生都被我吓到了。

  齐唐坐到了我的旁边,从我手里一把将手机拿了过去,我没听见他跟邵清羽说了什么,我整个人都已经崩溃了。

  齐唐抱住我,他抱得太用力了,好像要把我嵌进他的身体一样,以至于我连气都喘不过来。

  我的头埋在他的胸口,我又闻到了那种很好闻的浆果的香味,很奇怪,那一刻我忽然想起了一件毫不相干的事情。

  我有一次在电视里看一个纪录片,是讲非洲的旱季。

  大象们平时饮用的那片水塘已经干涸了,它们被迫要去到另外一个地方跟其他的动物分享水源,这些动物中包括了凶猛的狮子。

  有一天晚上有头大象落单了,饥饿的狮子们一拥而上,旁白说,一共有三十多只狮子,这头大象必死无疑。

  然后我看着那个长镜头一直没有断,大象笨重的身体后面拖着一群狮子,有的咬着它的后腿,有的已经爬到了它身上,但是它还是在跑啊跑,很徒劳的样子,但是它还是在跑,然后画面一转,三十多只狮子在分食它的尸体。

  看到那一幕的时候我忍不住哭了,我觉得那真是太绝望了。

  我趴在齐唐的胸口,感觉自己就像是那头被狮子们分食的大象。

  两个小时之后,简晨烨在国际出发的大厅里办理值机,排在他前面的是一个织着满头脏辫的姑娘,很瘦很瘦,穿着厚毛衣也能看出来的那种瘦。

  她嚼着口香糖,耳朵里塞着耳机,手里捧着一本不知道是什么名字的书在看,前面走一个人,她就用脚踢一下自己的行李箱,根本看都懒得看周围一眼。

  排到她的时候她的脸还埋在书里,值机的工作人员喊了一句“这位小姐,请过来办理登机牌”,她没反应,工作人员又叫了一声,还是没反应。

  简晨烨只好拍了拍她的肩膀,她抬起头来看向他——顷刻之间,简晨烨心里有点震动。

  那不像是一双成年人的眼睛,那眼睛清亮,而且黑白分明。

  “轮到你了。”简晨烨指了指柜台。

  这女生转过头去,手忙脚乱地把书塞进了随身背的包包里,掏出护照往柜台上一拍,接着便费劲地把旅行箱往传送带上拽——那箱子真大,看起来简直能把她自己装进去。

  简晨烨实在是看不下去了,便上前帮了她一把,她看了他一眼,挑了一下眉头,却连谢谢都没说。

  工作人员把她的护照和登机牌一起放到柜台上,简晨烨无意中瞥到了登机牌上的名字:辜伽罗。

  “先生,到你了。”工作人员示意简晨烨上前一步。

  等他办妥手续之后,那女孩早已经不见了。

  安检处的队伍很长,简晨烨一直在回头张望着,有意无意地搜寻着什么。

  他一直把这个消息捂得很严实,没让任何人知道,他不是个轻狂的人,事情没有等到尘埃落定之前他是不会声张的。

  元旦之前他收到邵清羽的短信,说要开什么新年Party,邵清羽特意强调了一点——昭觉也会来。

  那天晚上他是想过去见个面的,那么多人在,就当凑个热闹好了,可是他转念一想,正是因为那么多人在,又有什么必要在那种场合相见?

  他决定先回公寓去收拾一些需要带去法国的东西,等叶昭觉回来了再跟她分享这个好消息。

  他刚收拾完就接到了邵清羽的电话,对方在那头像是火烧眉毛一样焦躁:“昭觉到家了吗?我说错话了,我真该死!你见到她叫她别生气好吗,你叫她开机给我回个电话!”

  他甚至来不及问是什么事情,挂掉电话就拎着包冲出了门,冲进了电梯,他想去接她——虽然不知道具体是什么事情,但一定不是好事——去接她回家,就像从前她下了班,去小区门口等她一样。

  就有那么巧。

  他远远地就看到了那辆车,缓缓地驶过来。

  他看到叶昭觉坐在副驾驶座上,旁边坐着她的老板。

  他的意志力是在那一刻溃散的,分手那天晚上叶昭觉说的那些话又卷土重来了——“我们这么穷,有什么资格要孩子”“我也是个人,我也想有人照顾我,关心我,我不是铁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