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集〕(第5/8页)

“你去陈家村找过我?”陈江河似乎察觉到什么。陈江河笑着站起来手捧酒杯一饮而尽:“玉珠,新市场新气象,接下来你想干什么呢?”

“你帮我出出主意呀。”

陈江河想了想:“我在广州时,有一个香港人讲过美国淘金者的故事,我觉得挺有道理,想不想听?”

“快讲!”骆玉珠饶有兴趣地点头。

“美国西部发现金矿以后,无数人带着发财梦蜂拥而去,一时间小镇人满为患。但淘金这事风险也很大,辛苦不说,弄不好还会搭上人命。有个当地人特别冷静,他不去淘金子,而是开了商店和旅馆,卖淘金的工具,提供住宿。几十年下来,不知有多少人怀着梦想而来,带着伤心离去。但这人却成了巨富……”

骆玉珠会心地笑了起来。“快吃啊,尝尝我的手艺有没有进步。”

陈江河笑着看她:“所以我说你精明!”

骆玉珠转身拿出一沓钱,在桌上一推,陈江河愣住。“你让陈家村的人分了那钱是你的心意,这个是我的心意。”骆玉珠微笑着说。

“你这是干什么?”陈江河摇了摇头,又将钱推回。

骆玉珠强推,两人的手碰在一起,陈江河缩回手。“那好,这就算咱下一笔买卖的本钱!但这是咱俩的买卖,有你一半。”

陈江河默默看着骆玉珠。

“江河,那天你说了你的愿望,你知道这些年我的愿望是什么?”

骆玉珠声音突然变轻:“就是像今天这样,能跟你坐着吃饭,喝醉了再给你唱一曲。”骆玉珠自己倒好酒,仰头喝尽。

“当年你还是小女孩呢,真没想到现在会变成……”陈江河摇摇头,低头吃着菜。

“现在变成了什么?你说。”骆玉珠见陈江河低头不语,捧起酒杯又喝了一杯,一抹嘴爽朗地笑起来:“江河,你想听什么,我给你唱!”

“就唱你平时最喜欢唱的。”

骆玉珠显然有了醉意,咧嘴笑着:“你是说这三年我喜欢唱的?白娘娘与许仙!”

骆玉珠想了想起身,端着酒杯哼唱起:“我和你,风雨同舟结成婚,同甘共苦三年整。谁知你,偏偏把那谗言信,轻弃了海誓与山盟。我为你,成家立业费尽心;我为你,盗取仙草去昆仑;我为你,受尽颠沛流离苦;我为你,金山寺前动刀兵……”骆玉珠唱到此处,背对陈江河一动不动。

陈江河慢慢起身,无声地靠近,骆玉珠胸膛起伏,感受着靠近的爱人。

门突然被敲响,两人如梦方醒。骆玉珠忙去开门,陈大光喘息未定地问:“鸡毛哥……在吗?金水叔他……他……”

陈江河慌忙跑了出去:“金水叔他怎么啦?”

“他犯病了,婶叫你回去!”

骆玉珠愣了一下,孤独地站在门前,目送着陈江河远去的背影。

昏暗的灯光下,陈金水躺在床上,陈江河一脸担忧地坐在床边:“叔,你哪里不舒服啦,我送你去医院看看吧?”

“不用了,我这是心病,看不好。”

陈江河转头看母女俩,巧姑哭丧着脸被婶子推出屋,门被关严,屋里只剩下爷儿俩了。陈金水翻身坐起:“当年你走了,县里来抓人,我承认:带社员出去鸡毛换糖,诸暨放火都是我一人干的,结果被抓了去。监狱里条件差,也没人管,落下点病根。”

“叔,您坐牢这事怎么从来没跟我说过?大光他们也不告诉我。”

“过去的烂事说它干什么。我跟村里人说了,谁也不许跟你提。”陈金水拿起烟袋,陈江河忙点上,“今天想到了,跟你随口说说。”

“叔,您为我受了那么大的罪,将来我一定会好好孝敬您。”

陈金水一笑说:“你这话是嘴里说说讨我一时欢喜,还是当真的啊?”

“我陈江河的命都是您捡来的,除了您我还能孝敬谁去?”

陈金水用疼爱的目光看着陈江河:“鸡毛,有你这句话,叔的心就踏实了,这病也除了,往后咱真成一家人好不?”陈金水语重心长地说,“鸡毛,前些日子叔看错形势了,你跟邱英杰是对的。这学习班叔没白上,国家还真是鼓励我们老百姓赚钱呢!往后,你就带着乡亲们干,叔支持你!”

“叔您放心。”陈江河点点头。

陈金水笑着点头:“叔不糊涂,叔还指着你接班呢!叔这辈子的本事都传你身上了。鸡毛啊,现如今村里人的手艺都荒废了,村里像你们这么大的年轻人别说出去闯荡,连见个生人都脸红,话都说不出来。叔指望你能带带他们。”陈金水深吸一口气,“老古话讲,这男人啊无非两件事:成家立业,要想走得远,必须扎牢根。”

“是!我记住了。”

“叔都替你想好了,巧姑,快进来。”巧姑极不情愿地被娘推进屋,眼中含泪,陈江河诧异地回头看着她。“小时候爹没少拿你俩开玩笑,你娘还说我!我就是把鸡毛当女婿养的,这村里谁不知道。鸡毛啊,你走了那么多地方,也见多识广,我不怕比!巧姑我最了解,十里八乡你去找找,做你媳妇不委屈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