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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囡又点了点头。我想了想,还是不放心,不知道还有什么没交代的,这时,大囡反倒催我了,爸爸,你快去接妈妈吧,我是大孩子了。

于是我便骑着车急匆匆地出门,往秀珍的超市赶。到了超市,超市里还没下班。我一进去,便看见了一个胖乎乎的收银员,我问她秀珍还在吗?她说,早走了啊,七点钟就走了,说要回家给孩子喂奶。

七点钟就走了,要知道我出来的时候就已经八点了,秀珍骑着电瓶车,从这里回家,再慢也用不了一个钟头啊?真是怪事,秀珍没别的地方可去啊?

我心里有一种不好的感觉,出了超市,我又赶紧往家里赶,我安慰自己,也许秀珍现在已经到家里也说不定。一走到家门口,方长还在啼哭,我心里一紧。开了门,秀珍果然没回来。大囡奇怪地看着我,妈妈呢?我随口撒了个谎,妈妈有点事,我先回来看看你们。大囡,你再照顾一下弟弟妹妹,爸爸再回去接妈妈去。千万不要开门,知不知道?大囡将信将疑地看着我,点了点头。

我骑着三轮车,沿着秀珍平常走的路,慢慢地寻找着。秀珍到底会去哪里呢?一路上,不时有救护车和警车开过,发出尖利的警报声。听见这个声响,我的心便一阵阵地抽紧,不时滑过一些不好的预感。我晃了晃脑袋,逼着自己不往那方面想。

就这样,我骑着三轮车,慢慢地驶上南门那条有些偏僻的斜坡,我一边骑,一边往四周打量着。骑了一会儿,我仿佛听见有人在叫我的名字,声音很微弱,听不清明。我停下车,仔细辨认了,对,是秀珍的声音。我顺着声音又寻了一阵,终于看见了秀珍,她坐在路边的一棵法国梧桐下,电瓶车则倒在一边。因为天太黑,根本就无法察觉。

秀珍,你怎么了?秀珍看见我,想露个笑容,眼泪却先流了出来。她告诉我,她已经在这里坐了一个多钟头了,根本没有人留意到她。我再不来,她都要绝望了。

原来,这条路平时一直是好的,不知什么时候起,有工人在这里埋电信的管道,就这样把好好的一段路给开了膛。这段时间,秀珍一直在休产假,也不知道这里的路给挖了,晚上回来,秀珍骑车下坡,正好迎面开来一辆汽车,闪着远光灯,灯光晃了她的眼睛,一时看不清楚,车把一歪,将车开到了水泥夹缝里,连人带车都摔在了地上。

秀珍说,我也不知道是摔在哪里了,左手疼得不行。可我又不敢走,电瓶车还扔在这里,我又疼得推不动车,怕走了,车子被人偷了。本来想给你打电话,可是手机被摔坏了。没办法,只能一个人坐在路边。我想,你一定会来找我的,我就坐在这里等你。

听了秀珍的话,我的鼻子有些发酸,我说,你怎么这么傻,一辆破电瓶车有什么用?如果我不来找你,那你就一直在这里坐下去啊?

秀珍说,不会的,总会有人走过发现我的。再说了,你怎么可能不来找我?

我搀住秀珍,能站起来吗?秀珍说能的,就是脚有些麻。我说,得赶紧去医院看看,可别把骨头给摔裂了。

就这样,我小心翼翼地扶着秀珍坐到了三轮车上,然后又把电瓶车搁在了座位前面的踏板上。我记得这附近好像有一家骨科医院的,便载着秀珍和电瓶车往那医院赶。

急诊室的值班医生给秀珍拍了片,很快,片子出来了。医生将片子塞在一块发亮的板子上,看了一会儿,眉头皱了起来,显得神色有些凝重。

你看看,能看清楚吗?

我瞪着眼睛看了一阵,然后疑惑地摇了摇头。

医生用手往片子的某个部位指了指,看见了吗?那个黑乎乎的,那是你老婆骨头里长的东西。

我被吓了一跳,怎么可能,骨头里怎么会长东西?

我现在还不敢断定,初步怀疑是囊肿。

囊肿?骨头里长囊肿?这可真是咄咄怪事,我以前都没有听说过。

医生给我解释道,这个人的骨头和其他地方是一样的,都是活的。只要是活的,就有可能长囊肿。就拿你老婆的骨头来说吧,你看看,这里是黑的,这里却是非常亮,这是什么原因呢?黑的地方是囊肿,亮的地方却是空的。这么说吧,我们正常人的骨头里,也是有东西的,这个东西就是骨髓。而你老婆的骨头里呢,你看,亮晶晶的,已经没有骨髓了,这些骨髓都被那个囊肿给吃掉了。现在她的骨头就好比竹子,里面是空的,脆松的。这说明这个囊肿在你老婆骨头里已经长了一段时间了,已经将里面的东西吃完了。

我着急地说,那怎么办?

我建议你赶紧将你老婆送到大医院去。这可不是普通的毛病,我们这里治不了。这样,你带你老婆去杭州吧,医院我帮你联系,你要抓紧,要马上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