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第3/3页)
也是天意,黄泽如想什么,什么就来了。这时,黄泽如面前有男有女站着三个人,黄泽如抬头看时,简直呆了,你猜站在黄泽如面前的人是谁?是陈可镜!还有他的表弟陈长喜。黄泽如已经和陈长喜见过面,自然认得。然而,和他们一起来的那个女孩子,黄泽如就不认得了。那女孩子不过十一二岁年纪,经陈可镜介绍,才知道那小女子叫陈淑娴,是陈长喜的亲妹妹。黄泽如觉得那女子文静得有点忧郁,倒像是一个大户人家的女子。陈可镜从天而降,黄泽如还是让他吓了一跳,怎么想也明白不过来。原来,黄泽如走了后,陈可镜夫妇和高兰香怎么想都感到不对头,都担心黄泽如一个读书人要回来招那么多的农人必然困难重重,于是,黄泽如才走几天,陈可镜就跟着回来了。这一来,却把黄泽如搞糊涂了,仿佛自己在梦里,怎么也无法跟现实联系起来。他说,可镜兄,莫笑我,你把我给搞糊涂了,我到底是不是在做梦?
陈可镜笑起来说,不是做梦,是真的,你前脚刚走,我就跟着回来了。
黄泽如说,我还是不明白,不都已经说得好好的,我一个人回来,你留在南洋,你怎么又跑回来了呢?
陈可镜说,我不放心,大家都不放心,都说你一个人要招募那么多的垦农,会忙不过来的,就让我坐下个船次回来了。
黄泽如这才意识到自己不是在做梦,陈可镜真的就站在自己的跟前。黄泽如于是向陈可镜大倒苦水,他说招募实在太难了,他已经被这件事折腾得筋疲力尽了。他怎么就想不明白,那些农民为什么会那样封闭和保守,宁愿在家苦熬守苦日子也不愿意出国去?
陈可镜说,你莫怪农民,农民跟你们读书人不一样,农民只要有一碗饭吃就行了,就满足了,哪怕半饱半饿也能忍受,其他的他们一概不管。你们读书人就不一样了,脑袋瓜子想得多,没有吃饱饭时在想一些杂七杂八的事,吃饱饭了呢还想那些杂七杂八的事。整天这国家那民族的,所以你们会活得很累很痛苦。
黄泽如被陈可镜说得半懂不懂,他说,照你这么说这回我们回国招募垦农错了?
陈可镜说,没有错,不是还有那么多人想跟我们走吗?
黄泽如叫起来说,可镜兄有所不知,还差一大半呢!
看他一副苦相,没想陈可镜却笑起来。黄泽如被笑得有点莫名其妙,他说,怎么?难道我说错了?
陈可镜依然笑着,他终于说,你放心好了,还有一大半,我已经替你给招好了,现在就等着和你招的那些人一起走了。
黄泽如哪里相信,他说,可镜兄你别逗笑了好不好,我知道你在骗我。
黄泽如说着,看了看站在陈可镜身边的陈长喜和陈淑娴,想在他们那里找到答案,陈长喜于是老老实实说,可镜表兄说得是真的,这不,连我和我妹妹也都想跟你们一起去南洋了。
黄泽如喜笑颜开,他说,是吗可镜兄,平时还真的没看出来你的能耐呢,还多亏了你赶回来,否则的话,就耽误大事了!
几天后,黄泽如和陈可镜率一千多名垦农,包括妇女儿童,从福州马尾分乘三艘英轮南行。队伍浩浩荡荡,非常壮观。在那些人中,不单单是垦农,男女老幼都有。而且,不仅仅是农家,士、工、商、医生、木工、传道、老师,各种人才都有。这主要是黄泽如他们从将来垦区的发展考虑的。
刚上船那会儿,那些从来没有出过远门的农民当看到海上秀美的景色时,还会大呼小叫,嫌眼睛不够用。但没坚持多久,风一刮,船一摇摆,他们中的绝大多数人就忍不住晕船呕吐起来,叫爹爹喊奶奶,担心再吐恐怕连肠胃也给吐出来了。但还算航程顺利,经过将近十天的海上颠簸飘摇,三艘英轮终于停靠在新加坡莱佛士码头。后来,每当黄泽如和陈可镜想起这事,都难免有些后怕,心想,要是像当年他们出洋一样碰上海盗那该怎么办?
但是,此时此刻,黄泽如他们似乎没有考虑那么多,他们想的是越早赶到南洋越好,越早把那片荒地开发起来越好。轮船一到新加坡,他们马不停蹄,接着带垦农们又换乘去古晋诗巫的轮船,不停地赶路。垦农们沐一身风尘,到达诗巫时一个个已疲惫不堪,幸好张三年和留下来的两个女人早已安排妥当,并到江边码头接应,细心招待。垦农们很快就适应了过来,打消了原先的顾虑。面对极目千里的荒芜原野,垦农们呆了,不禁发出一声声的惊叹,都说,南洋人实在太懒了,怎么会让那么多的地白白荒着?糟蹋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