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算爱情(第5/12页)
读完文件,全体社员发言。社员们并不能完全听懂文件,可发起言来个个义愤填膺。他们用农民们平时骂架时用得溜熟的最歹毒最有力的语言清算林彪和孔老二的累累罪行。吴丹心最后发言,她引用的多是报纸上的社论语言,让社员群众感到县委工作队的干部水平就是高。李解放也很佩服她这种本领,他就是学不会。他总犯着读书人的毛病,觉得光照着报纸上说几句话太空,太没有新意,总想用自己的语言,发挥一下。结果往往适得其反,吴丹心老批评他没有同党中央保持高度一致。可今天吴丹心眼看着发言完了,却把话锋一转,说:“批林批孔不只是学文件,讲空话,还得联系实际。三队就没有问题?包括我们工作队本身,也应找找问题。譬如我们的队员李解放同志,他身上就存在严重资产阶级思想。昨天晚上,他洗澡洗了三个小时,害得我们工作队开会推迟了两个小时。时间是宝贵的,鲁迅先生说得好,耽误别人的时间无异于谋财害命。他为什么一个澡洗了三个小时?无非就是参加劳动,晒黑了嘛,弄脏了嘛。农民群众天天晒太阳,天天同泥巴大粪打交道,谁说农民群众不美?谁说农民群众不干净?所以,他问题出在思想,出在灵魂深处。我们每一个人,包括干部、群众,一天也不能放松思想改造。我今天只是提出警告,请李解放同志引起高度注意。好,散会。请李解放同志留一下,我要找你个别谈谈。”
平日散会的时候,社员们会开玩笑,打骂几声。今天只听得板凳碰撞的声音,社员们感觉出气氛有些异常。人都走了,李解放说:“你不该当着社员同志们说这事,影响我的威信,叫我今后怎么开展工作?”
吴丹心说:“我事先同你打了招呼的,说今后会对你要求更严格些。”
“可你也不能当着这么多人出我的丑。”李解放说。
吴丹心严肃起来:“这叫出什么丑?有则改之,无则加勉。”
“原因你清楚,我同你说了的。”李解放仍是有气。
吴丹心说:“那叫什么原因?我说得出口?那叫耍流氓。”
“那我就不同你耍流氓了。”李解放说。
吴丹心说:“我俩别在这里说了,出去走走。”
“我怕社员把我当野猪打了。”
“刘大满说了,要过一段才安排人值夜。”吴丹心眼睛里像要冒火。
李解放早躁得难受了,却有意说:“我怕蛇,红薯地里有蛇。”
“包谷地里没蛇,我们去包谷地里。”吴丹心的脸色红润起来了。
李解放仍是坐着不动,吴丹心低头轻声说道:“没良心的。”说着就吹了灯,往外走。
李解放跟了出来,说:“那就去吧。”
离村子不远,山脚下面,就是包谷地。不敢照手电,两人摸着黑路。钻进包谷地,吴丹心轻声说:“别弄坏了包谷树,这是农民群众的劳动果实。”李解放牵着吴丹心,进入包谷地深处,在一个稍宽的田埂上停了下来。吴丹心从黄挎包里掏出一张塑料纸,铺在田埂上。李解放早等不及了,伸手就要脱吴丹心的衣裤。吴丹心说你脱你的吧,我自己来脱。
吴丹心躺在田埂上,手伸向李解放。田埂毕竟太窄,李解放不知怎么动作。吴丹心说你快点,你骑着田埂就是了。包谷地里总是沙沙作响,李解放老是停下来,四处张望。吴丹心便抱住李解放的头,不让他分心,说是风,是风,不要怕。
李解放躺了下来,吴丹心赤裸着身子,趴在他身上,揉着他的头发,说:“解放,你的头发好漂亮啊,又黑,又多,不粗不细。”
李解放揉着她的乳房,说:“我最喜欢你的奶子,又大又软,摸着好舒服。”
“我的脸蛋你就不喜欢了?”吴丹心空出一只手来,摸着自己的脸。
李解放忙舔了舔她的脸,说:“喜欢喜欢,怎么不喜欢?这么漂亮的脸相。”
“喜欢就好,你敢说不喜欢。”吴丹心美美地闭上眼睛,整个人儿趴在他身上。
李解放说:“丹丹你皮肉好凉快,舒服极了。”
吴丹心说:“你不知道,我的皮肉是冬暖夏凉。等到冬天,你钻到我被窝里去,保证你暖暖的像在烤炉子。”
李解放突然觉得人们的脸孔陌生起来。社员们总有些避着他,似乎他真的犯了什么错误。他想这都是因为吴丹心在社员大会上说他洗了三个小时澡的缘故。他不想社员群众真的以为他是个小资产阶级,便越发要表现积极些。出工的时候,他比以往更卖力,只是大家都不愿意同他待在一块儿。金鸡坳多是旱土,种着红薯和包谷。这些天社员们天天都在翻红薯藤。有次他偶然回头,发现有个姑娘正望着他。见他回过头去,那姑娘笑了笑,白白的牙齿很好看。是刘腊梅,三队最俊俏的姑娘。后来几天,他发现腊梅有意无意间总同他蹲在一块,只是两人不怎么说话,目光碰在一起就笑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