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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唾液与眼泪中都已经发现病毒,那我们要怎样才能确定,哭泣时不会将艾滋病传染给别人呢?

假如大家能做的只剩下拥抱,像贞洁的小处女一般亲吻爱人的嘴唇,那这场解放运动还有什么意义?

不,性一点都不神圣。性只会带来悔恨与痛苦。

不过,男同性恋者的敌人,还不只是保守派人士以及那些自以为是的万事通、指天画地要求有关当局采取更强硬措施、毋枉毋纵的假道学。

部分政府机关人员与其他社会人士逐渐体认到,也许必须暂时放下强制隔离或威胁性报复等手段,以其他方式接近同性恋团体。无论如何,必须实质上促成与同性恋者的对话,必须赢得他们的信任。

但说得容易,做起来难。

一直以来,社会大众从来就不在乎如何取得行为偏差者的信任。

因此,当政客初步与同性恋社团代表及性平会的活跃人物会面时,双方之间充满怀疑与不信任感。短短几个月前,性平会努力要让社会大众认识来自“新黑死病”的种种威胁,还遭到冷落与忽视。

就像典型的瑞典社团一样,性平会上至领导阶层,下至全国各地基层办公室,组织结构都相当完善,因而有畅通的渠道能够向同性恋者提供信息与新知。在当前形势下,保持这条管道的畅通性是非常重要的一件事。

但是,摩擦和各种冲突还是不断产生。

琳达·摩菲尔是罗斯勒海关传染病医院的传染病医生,她如此指控性平会:“就我所知,有一些疑似感染艾滋病的患者,竟然还上性爱夜店。你们难道不该尽力将这种病源铲除掉吗?”

RSFL的史坦·派特生回答:“我们对艾滋病的了解与防范,远比政府机关和医院到位。早在去年年底,我们就将最新、最正确的信息传递给会员,而且完全是由会员们自动自发赞助,国家没有补助一毛钱。在防范艾滋病传染方面,卫生署什么都没做。我们愿意和他们分享知识,只是他们一直拒绝。”

双方就这样一直对立下去。

最初几年的问题在于,医疗界一直没有恪尽职守。同性恋者对医生的信任度本来就不高,疫情爆发后,冷漠、不悦、普通的厌恶或不屑都已经不足以形容彼此对对方的观感。在许多病例中,病患实际获得的待遇远比应有的待遇还糟——有时甚至完全没有获得诊疗。

医生只因病患是同性恋者就拒绝看诊,即使病患证明自己并非HTLV-III型病毒(后来的HIV病毒)的带原者,还是一样被拒绝。

当传染病防治法将艾滋病列为“性病”时,性平会事先一再警告的现象发生了:许多同性恋者根本不敢向医院求助。只要证实被感染,后果就是接受强制登记、拘留与隔离等措施。他们将会落入对同性恋态度暧昧不明的人士手中,这些人也许打从一开始就仇视同性恋者。

一旦被医生鉴定强制隔离,还不能够提出上诉。

一旦接受检验,发现呈阳性反应,面对的就是强制登记、隔离的威胁,反而不会得到任何医疗协助。如此一来,就不难理解为什么同性恋者不想接受检测了。

有次大家在讨论这件事,赛尔波就愤怒不已地说:“假如诊断结果是阳性,等着我们的就是强制登记,被剥夺隐私,连基本的医疗都得不到。根本就是地狱嘛!”

赛尔波没有接受检测。

他曾经亲眼看到拉许欧克是如何被医生和其他医护人员蹂躏。他们毫不遮掩自己的轻蔑和仇视,还会故意误诊,或是刻意阻挠,让他得不到最需要而且唾手可得的治疗。那些人玩得可真是开心极了。

20世纪80年代初期,赛尔波怀疑自己直肠里长了疣状物,到南区医院就诊。医生只是冷冷地瞧着他,说:“嗯,你是同性恋吗?从现在起,不要再当同性恋了!”

就这样,他被推进手术室,他们用刀直接将疣刮掉,整个肛门变成一处血流不止的伤口,每一条神经都像被刀割似的。手术后两周,每次上厕所他都会痛得大叫,就像有好几根针插在肛门上。

这件事过了几年后,赛尔波又需要动手术。这次,他找了一位自己认识的同性恋医生,才知道手术后他们应该帮他注射强效的止痛剂,每次如厕时,都应该在肛门抹上麻醉药膏。这位医生还告诉他:这些都是合理的要求,是他们应当做的,他当初的皮肉之痛全都白受了!

身为病患,赛尔波本来就有资格在手术时接受止痛剂或麻醉针,但是南区医院那位异性恋医生竟刻意不让他获得这些治疗,作为对他的惩罚。

术后检查时,同一个医生两眼瞪着他,充满威胁性地说道:“搞清楚,不要再让我看到你!听懂没!”

但是,情况总是会好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