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手(第8/9页)

“不,我不要跟玛乔里说话。”赫布说,“但是我想跟我的孩子们说话。我真的很想他们,亲爱的。我想史蒂夫。我昨天晚上醒着时,在回想他从小以来的事。我想跟他说话。我也想跟凯西说话。我想他们,所以不得不冒一次他们妈妈会接电话的险。那个泼妇啊。”

“每天赫布都会说他希望她再嫁人,要么死掉算了。首先,”特芮说,“她在把我们搞破产。另外,她有孩子们的监护权。夏天时,我们让孩子们来这儿待一个月。赫布说她只是为了恶心他,才没有再嫁人。她有个男朋友,也跟他们一起住,赫布也养活他。”

“她对蜜蜂过敏。”赫布说,“我要不是祈祷她会再嫁人,就是祈祷她会去乡下,让一窝蜂螫死。”

“赫布,真要命。”劳拉说完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好玩得要命。”特芮说。我们全都哈哈大笑,笑了又笑。

“嗡嗡嗡。”赫布说,一边把自己的手指当成蜜蜂,飞到特芮的喉咙和项链那里。接着他又放下手,身子往后靠,突然又严肃起来。

“她是个坏透了的婊子,确实。”赫布说,“她恶毒。有时候我喝醉时,就像我现在这样,我觉得我想打扮成一个养蜂人过去——你知道,那种帽子就像一个有块薄板挡在眼前的头盔,手套又大又厚,还有加了衬垫的大衣。我会只是敲敲门,然后把一窝蜂放进屋里。当然,一开始,我得确认孩子们都不在屋里。”他有点费劲地把一条腿跷到另一条腿上,然后把两条腿都放到地板上,身子前倾,胳膊肘放在桌子上,手捧下巴。“也许我还是这会儿不给孩子们打电话了。也许你说得对,特芮。也许这个主意不怎么样。也许我只是会很快地洗个澡,换件衬衫,然后我们就出去吃饭。你们觉得怎么样?”

“我觉得挺好。”我说,“吃不吃都行,要么继续喝酒。我可以一直坚持到日落。”

“那是什么意思呢,亲爱的?”劳拉看了一眼我说。

“那就是我说的意思,亲爱的,别的没什么了。我是说我可以只是继续啊,继续啊。我只是那个意思。也许到日落。”随着太阳落下,窗户上这时的颜色有点发红。

“我自己想吃点东西,”劳拉说,“我刚才意识到我饿了。有什么零食吗?”

“我拿点乳酪和饼干出来。”特芮说,但是她坐着没动。

赫布喝完了他的酒,然后从桌前慢慢站起来说:“对不起,我去洗个澡。”他离开厨房,慢慢走过厨房进了浴室。他进去后关上门。

“我担心赫布。”特芮说,她摇摇头,“有时候我比平时更担心,但是最近我很担心。”她盯着自己的酒杯,根本不去拿奶酪和饼干。我决定起来去冰箱里看看。劳拉说她饿时,我知道她需要吃东西。“找到什么就拿过来吧,尼克。什么看着不错的,就可以拿过来。里面有奶酪,还有段意大利腊肠,我想。炉子上面的碗橱里有饼干,我忘了。我们会有零食吃的,我自己不饿,可是你们肯定很饿。我没什么胃口。我刚才说到哪儿了?”她闭上眼睛又睁开,“我想我们还没有跟你们说过这个,也许讲过,我不记得了,可是当赫布的第一次婚姻破裂,他的妻子带着孩子们搬到丹佛以后,他就有很强的自毁倾向。他去看了很久的心理医生,有几个月。有时他说他觉得自己应该继续活下去。”她拿起那个空酒瓶,底朝下往她的酒杯里倒。“空了。”特芮说,接着又说,“最近他又在说自杀的事。特别在他喝酒时。有时候我感觉他太容易受伤害了。根本保护不了自己。他面对什么都保护不了自己。嗯,”她说,“酒没了,应该赶紧开路了。该停止失落了,我爸爸以前常这样说。该吃东西了,我想,尽管我没有什么胃口。可是你们肯定很饿。我挺高兴看你们吃点东西,那会让你先撑一下,直到我们到了餐馆。我们想喝酒的话,可以在餐馆要。等你们看到那个地方再说吧,它跟别的不一样。你在带走打包食物的时候,也可以把那里的书带走。我想我也应该去准备一下。我只是去洗一下脸,涂点口红。我就这样去。他们要是不喜欢,也好。我只想这样说,没有别的。可是我不想让人听着觉得消极:我希望也祈祷你们会从现在开始的五年里,要么甚至三年里就像今天一样相爱。就算从现在开始的四年里吧。这是个讲实话的时刻,四年。对这个话题,我就说这么多。”她双手抱着自己的瘦瘦的胳膊,开始上下摩挲。她闭上眼睛。

我从桌前站起来,走到劳拉的椅子后面。我俯下身,胳膊搂在她的乳房下方,抱着她。我低下头,把脸凑近她的。劳拉压着我的胳膊。她又用了点力气,不肯松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