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7章(第12/14页)
“不是?”
“没错,不是。他怀念过去。不是。我说这只是因为你父亲过世,你会没事的,别哭。别说得好像你自己也死了一样。打起精神。你在哪里?
我来找你。他说他没办法。不再有办法。然后就提到他的档案。我应该把我做的事全抖出来,别再掩护他。但给他一个星期。‘一个星期,凯特。这么多年之后,这点时间不算多吧。’接着,我是不是还保留那份替他拿出来的报告?我毁掉了,还是有副本?”
“你怎么说?”
她走进卧房,拿出一个乱糟糟装随身用品的盥洗袋。她抽出一张折得四四方方的棕色纸,交给他,“你给他一份副本吗?”
“没有。”
“他要求你给吗?”
“没有。我不会这么做的。我相信他了解。
我拿了,也告诉他说我拿了,他应该要相信我。
我想有一天我会放回去。这是个环节。”
“他星期一打电话给你时人在哪里?”
“电话亭。”
“对方付费?”
“距离不远。我付了四个五十便士。你注意,他可能还在伦敦,如果你了解他的话。我们谈了大约二十分钟,但多半的时间他都说不出话来。”
“说详细点。拜托,老情人。你只要说一遍就好了,我保证,所以你应该仔细说清楚。”
“我说:‘你为什么没回维也纳?’”
“他怎么说?”
“他说他的零钱用完了。这是他最后对我说的话。‘我的零钱用完了。’”
“他曾经带你去过什么地方吗?某个藏身之处?”
“我们都在我的公寓,或去旅馆。”
“哪些旅馆?”
“维多利亚的格罗斯维纳。利物浦街的大东方。他喜欢那几间俯瞰铁路的房间。”
“给我房号。”
他抓住她,走到书桌旁,依她口授,写下两个号码,然后披上旧晨袍,在腰间打上结,对她微笑。
“我也爱他,凯特。我是比你更笨的笨蛋。”
但她没以微笑响应。
“他谈到过可以逃离一切的地方吗?或他的梦想?”他倒给她一些伏特加,她接过酒。
“挪威。”她说,“他想看驯鹿迁徙的情景。
他有一天要带我去。”
“还有什么地方?”
“西班牙。北部。他说他为我们买了一幢别墅。”
“他谈过他的写作吗?”
“不太多。”
“他说过想在哪里完成他的伟大著作吗?”
“在加拿大。我们要在冰天雪地的地方冬眠,靠罐头度日。”
“海洋一没提到海吗?”
“没有。”
“他对你提过波比吗?有个叫波比的人,譬如在他的书里?”
“他没提起过他的任何一个女人。我告诉过你。我们都在各自不同的星球上。”
“那么叫文沃斯的人呢?”她摇摇头。
“‘文沃斯是瑞克的复仇女神,’”布拉德福背诵,“‘而波比是我的。我们两人都付出了一生的时间,努力弥补我们加在他们身上的事。’你听过录音带,你看过抄本。文沃斯。”
“他疯了。”她说。
“留在这里。”他说,“随你爱留多久。”
走回书桌,他手臂一挥拂掉书和纸张,拧亮台灯,坐下来,那张棕色的纸头旁,是皮姆写给汤姆,邮戳瑞丁的皱巴巴的信。伦敦电话分类簿就在他身边的地板上。他选了维多利亚的格罗斯维纳旅馆,要求值夜门房帮他转接凯特给的那个房号。一个睡意迷蒙的男人接了电话。
“我是旅馆侦探。”布拉德福说,“我们有理由相信你带了一位女士回房间。”
“当然我有个他妈的小妞在房里。这是双人房,我付了钱,而且她是我老婆。”
那不是皮姆的声音。
他对他大笑,打电话到大东方旅馆,结果相同。他打给独立电视新闻台,找夜间编辑。他说他是苏格兰场的马克雷督察,要紧急查询:他要知道星期一晚上《十点新闻》播出的黎波里炮击那条消息的确切时间。他握着听筒等候,一面翻阅皮姆的那封信。瑞丁邮戳。星期一晚上或星期二早上寄的。
“10点17分10秒。他打给你的时间。”他说,目光扫过一圈,确定她没事。她直直地靠着枕头坐着,头向后靠,像中场休息的拳击手。
他打电话到邮局调查科,找值班人员。他给“公司”的密码,而她的回答却是一副在劫难逃的样子。
“我听说过你。”仿佛第三次世界大战就要爆发。
“我的要求很麻烦,而且我今天以前就要。”
他说。
“我们尽力。”她说。
“我要追踪星期一晚上10点18分到10点21分之间,从瑞丁附近电话亭打到伦敦的所有付现电话。通话时间大约是二十分钟。”
“不可能做到。”她毫不迟疑地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