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章(第3/11页)

“如果他不能呢?”

她为他而思索一番。她真的很努力。她想了很长的一段时间。

“有,”她承认,“他打过电话。

他想知道我们是不是安好,一直都这样。他是个很会担心的人。我想这也是为什么他一没出现我就会大惊小怪的原因。我想我早就在担心了。”

脚上只穿袜子的兰斯登在房里走来走去,假装欣赏玛丽的希腊水彩画。

“你真的,真的是非常有天分。”

他的脸靠近一幅波洛马里(Plomari,希腊爱琴海海边旅游城市)风景画,赞不绝口地说:“你上过美术学校,还是天生就能画?”

她没理他。布拉德福也一样。他们之间有一种心照不宣的联系。惟一可敬的外交官是耳聋的特拉普会修士(Trappist,天主教之修会,1664年于法国创会,修士生活简朴,寡言好沉思),杰克总喜欢这么说。玛丽开始有同感。

“佣人呢?”布拉德福说。

“你叫我把她支开。在电话里。我打给你的时候。”

“她起疑心了?”

“我想没有。”

“这事不能泄露出去,玛丽。我们必须尽可能压住消息。你知道为什么,不是吗?”

“我想我知道。”

“我们得想想他的那些网民,想想所有的事。比你了解的还多得多。伦敦方面摸不着头绪,要求拖一些时间。你确定雷德勒没打电话来?”

“天哪。”她说。

他的目光转向哈利。哈利正在拆开“聪明盒”

的包装,盒子是灰绿色的,没有明显可见的控制器。

“你可以告诉佣人说这是变压器。”

“Umformer。”兰斯登从窗边大声地提供助力,“变压器是Umformer。‘Die kleinen Buchsen sind Umformer。(德语,“那些小东西都是变压器”之意)’”

再一次,没人理他。杰克的德文几乎和马格纳斯一样好,比兰斯登要好上三百倍。

“她预定什么时候回来?”布拉德福问。

“谁?”

“你的佣人,拜托。”

“明天的午餐时间。”

“你得想想办法,看能不能让她在外头多待几天。”

“在这个时间?”

“在任何该死的时间。去打电话吧!”

她走到厨房,打电话给鲍尔小姐在萨尔斯堡的母亲家。很抱歉在这个时间打电话,很不礼貌,但因为有人过世了,事情就是这样,她说。皮姆先生得在伦敦多待几天,她说。你为什么不趁皮姆先生不在的机会好好休息几天?她说。她回到客厅时,就轮到兰斯登开始说他的部分。她马上就了解他的意思,于是根本不听他讲些什么。

“要把所有的疑点都合理化,玛丽……这样我们的说辞就能一致,玛丽……奈吉尔还和大使在密谈……万一,但愿不会,媒体在我们清理干净之前就知道这件事,玛丽……”兰斯登有一套适用于任何场合的陈腔滥调,也以心思敏捷著称。

“无论如何,大使希望我们都采取相同的做法。”他搬出一套新创的不知所云说辞来下结论,“别说,除非有必要,当然。但如果我们被问到。玛丽,他要向你致意。他会永远支持你。也支持马格纳斯,当然。极大的慰问之意,就这样。”

“别对雷德勒那些人透露。”布拉德福说,“别对任何人说,特别是别对雷德勒说。没有失踪,没有异常。他回伦敦处理他父亲的后事,留下来和总部晤谈。信息结束。”

“这也是我采取的做法。”玛丽对着布拉德福说,仿佛兰斯登并不存在。

“惟一的问题是,马格纳斯走之前并没有请丧假。”

“是啊,我想大使会希望我们不要把这部分说出去,如果你不介意的话。”兰斯登冷酷地说,“我想我们不会说。”

布拉德福挺身与他对抗。玛丽是家人。没有人能在布拉德福面前糟蹋她,特别是外交部那些过度有教养的奴才。

“你已经做完你的工作了。”布拉德福说,“消失吧,可以吗?现在!”

兰斯登循着进来的路出去,但速度更快。

布拉德福背对玛丽。屋里只有他俩。他像老碉堡一般宽阔厚重,而如果他愿意时,也会像碉堡一般坚固。他斑白的额发垂落在前额。他把手放在她屁股上,就像以前一样,把她拉近身边。

“该死,玛丽。”他抱着她说,“马格纳斯是我最优秀的人。你们在搞什么鬼?”

她听见楼上传来家具脚轮的嘎吱声,和另一个重物落地的砰然巨响。是圆弧雕面的抽屉柜。

不是,是我们的床。乔琪和傅格斯正在查看。

书桌在紧临厨房的旧佣人房里。那是一间不规则、蜘蛛网似的半地窖,已四十年没佣人住过了。窗户边,和玛丽那些盆栽摆在一起的,是她的画架和水彩。靠墙放的是一架老旧的黑白电视机,与一张看电视用、坐起来极不舒服的沙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