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章(第10/11页)
“你的就是他的,对他们来说,亲爱的,反之亦然。”他们站在没有门的门廊往里看时,布拉德福说:“不是别人,对他们来说不是,不可能是。”
“也不是你的。”她说。
汤姆的卧房就在他们房间的对面,隔着走道。
他发光的超人俯卧在床上,和他的三十一个蓝色小精灵与三只跳跳虎一起。她父亲的牌桌折叠起来靠在墙边。玩具柜已拖到地板中央,露出后面的大理石壁炉。那是个很好的壁炉。工务部曾经想用木板钉死来减少漏水问题,但马格纳斯不肯让他们动手。他用这个旧柜子挡住炉口,露出上面的壁炉架,如此一来汤姆就可以拥有自己的维也纳思古风情。现在壁炉一览无遗,乔琪穿着她那件值五十几尼(guinea,英金币单位,1几尼等于21先令)的自由斗士上衣,毕恭毕敬地跪在炉前。在乔琪面前有一个盖上盒盖的白色鞋盒,里面装着一捆碎布,和几捆更小的东西。
“我们在炉子上方的架子里发现的,长官。”
傅格斯说,“就在连接排烟管的地方。”
“上面一点灰尘都没有。”乔琪说。
“一伸手就拿到了。”傅格斯说,“唾手可得。”
“你甚至不需要拖开柜子,只要技巧够熟练。”乔琪说。
“以前见过吗?”布拉德福问。
“显然是汤姆的东西。”玛丽说,“小孩总是喜欢东藏西藏的。”
“以前见过吗?”布拉德福又问一遍。
“没有。”
“知道里面有什么吗?”
“我没见过怎么会知道?”
“很简单。”
布拉德福没弯下腰,只伸出手。乔琪把盒子递给他,布拉德福拿到桌子上。汤姆就在这张桌子上用他的呼吸记录器,玩他的乐高,乐此不疲地画着德国飞机在普拉煦的落日余晖中被击落的景象,背景里有家人,每个人都在挥手,每个人都好极了。布拉德福先拿起最大的一捆,在众人的注视下打开来,随即改变心意。
“拿去,”他交给乔琪说,“女人的手指。”
她是他的一个情人,玛丽顿时明白了。她很不解,自己先前为什么从来没想到过。
乔琪优雅地站起身,一脚,另一脚,把直发拢在耳后,用她女人的手指把马格纳斯说要用来擦车的床单碎布打开,露出一部看起来很精巧的小型照相机,旁边还有精巧的铁制配备。接着是像望远镜的东西,有托架,如果完全拉开来,可以锁住照相机,面朝下,以固定的距离,在你岳父那张牌桌上拍摄文件。望远镜之后是一堆底片、镜头、滤光镜、金属环和她无法立即辨识出来的其他装备。在这些下面是一叠半透明布纸,最上面一张有一栏栏的数字,边缘涂上厚厚的橡胶,让人只能看见最上面的一页。玛丽知道这种纸。她曾在柏林用过。你如果点根火柴靠近它,整张纸就会皱得像羊齿蕨。这叠纸用了一半。在更下面,是一小本年代久远的军用便签,硬纸板封底,标示着“W.D.财产”,也就是战争部(War Depanment)的缩写,印着行线没写字的纸,斑斑点点,是战争时期的质量。在便签簿里,布拉德福锲而不舍地搜索,找出两朵压干的红花,时日已甚久远,是罂粟花,但也可能是玫瑰花,她不完全确定,但无论如何,她忍不住大叫。
“这是为‘公司’做的!是他为你们而做的工作!”
“当然是啰。我会告诉奈吉尔。没问题。”
“他没告诉我,并不代表就是不对的!这是他万一带文件回家来用的,在周末!”接着,她突然明白了自己说的话,“是为了他的人——如果他们带文件来给他,你这个笨蛋!如果是格兰特,他就必须立刻带回来处理!你们干吗这么坏心眼地疑神疑鬼?”
傅格斯用手指拨弄着那叠用了一半的纸,翻来翻去,斜放在汤姆的可调式台灯灯光下。
“看起来比较像捷克制的,长官,坦白说。”
傅格斯斜斜地把纸靠近灯光说。
“也可能是俄国货,但我觉得比较可能是捷克,坦白说,没错。”
他愉快地说,眼光瞥见橡皮边缘一些无法解释的特征。
“是啰,是捷克货。注意,只有在那里才做得出来。谁带来的又是另一个问题。特别是现在。”
布拉德福对压干的花朵更感兴趣。他把花摊放在手掌上,凝视着,仿佛花能算出他的未来似的。
“我觉得你是个坏孩子,玛丽。”他深思熟虑地说,“我想你没把知道的事全告诉我们,还有很多没说。我不认为他在爱尔兰或该死的巴哈马。我想这只是烟幕。我觉得他是个坏人,我不知道你是不是跟着他一起使坏。”
所有的自制力都离她远去。她放声尖叫:“去你的!”张开手掌打他,被他挡住了。他用手臂环住她,把她腾空抱起,好像她已没了双脚。他抱着她穿过走廊到鲍尔小姐的房间,这是到目前为止惟一还没被拆的房间。他把她丢到床上,扯掉她的鞋,就像在那间肮脏的安全公寓中一逞兽欲时一样。他用羽绒被裹住她,像给穿了束身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