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第5/6页)
“对,就是你的炸药。我不应该怀疑一点,早晨在公园的那个人就是被你的炸药给炸没了。”
一丝恼怒使奥西彭对面的那张既蜡黄又自负的脸变得阴郁起来。
“我的困难是要试验各种炸药。所有类型的炸药都必须引爆。此外……”
奥西彭打断了他的话。
“那个人是谁?我敢说我们的伦敦人不知晓这件事——你能描述一下接受你炸药的那个人吗?”
小男人把明亮得像两盏探照灯一样的眼镜光芒投射到奥西彭身上。
“描述一下,”小男人缓慢地重复了一遍,“我现在心里没有一丝一毫的反对意见。我只需用一个词就能描述清楚——维罗克。”
奥西彭在好奇心驱使下,身体已经离开座位几英寸高,听到小男人的描述,他就像脸被打了一下似的,身体又摔回了原处。
“维罗克!不可能。”
自信的小男人再次点头称是。
“对,就是他。在这个例子中,你不能说我随便给人炸药。我知道他可是你们中间的大人物。”
“对,他是大人物,”奥西彭说道,“但这个说法不准确。他是我们的情报中心,经常接待来此地的同志们。与其说重要,不如说有用。他不是个有思想的人。我记得,他几年前经常在法国召开的会议上讲话,但讲得不是太好。像拉托雷、莫泽等老派人物信任他。他显示出的唯一才华就是有躲避警察注意的特殊能力。比如,他在这里似乎没有受到密切跟踪。他过一段时间就结一次婚,这你懂的。他认为他是用女人的钱开了那间店铺,似乎生意也很不错。”
突然,奥西彭停止了说话,他在低声自言自语道:“那个女人怎么办?”之后,立即陷入了沉思之中。
小男人若无其事地等待着。他的出身很隐晦,一般人只知道他的绰号是“教授”。他之所以有这个绰号,是因为他曾经在一所化工学院做实验室助理实验员。他因待遇不公问题与校方吵翻了。后来,他在一家染料厂的实验室里找到一份工作。在这个岗位上,他又受到不公正待遇而反抗。他虽然忍饥挨饿,但仍然拼命工作,力求提升自己的社会地位。但现实迫使他相信世界很难公正地对待他——实际上,公正的概念非常依赖于个人的忍耐力。教授是有才华的,但他缺少顺从这种伟大的社会道德。
“真正的蠢货,”奥西彭大声断言,他是突然间放弃了再去想维罗克夫人和她的店铺的事。“他就是个普通人。教授,你缺少与同志们的联系是错误的,”他用责备的语调补充说道,“他对你说了什么吗?比如说行动的企图是什么?我有几个月没有见到他了。他似乎不可能就这样死掉。”
“他说要对一栋大楼发动示威行动,”教授说道,“我必须知道更多的细节,才能为行动做准备。我指出,我手中的炸药不够造成一次大破坏,但他要求我尽量提供更多的炸药。由于他想要一个能在白天提着走的炸弹,于是我建议用油漆桶,当时我身边碰巧正好有一只容积大约1加仑的旧油漆罐,他对这项建议感到满意。制造过程中,我遇到了麻烦,因为我必须先把油漆罐的底部锯下来,然后才焊上去。制作完成后,这只罐里装着16盎司的绿色的X2炸药,炸药放在一只厚玻璃瓶里,玻璃瓶周围用黏土固定住,玻璃瓶用木塞子封口。雷管鱼罐螺丝旋转盖子连在一起。这枚炸弹的设计很精巧——点火花引爆的定时炸弹。我向他解释了用法。有一根很细的锡管子,里面包含着……”
奥西彭的注意力已经分散了,“你认为发生了什么?”他打断了小男人的话。
“不清楚当时的情况。他把盖子拧紧,启动了定时器,却忘记了爆炸时间。爆炸时间设定为20分钟。定时器启动后,一次猛烈的震动能立即引发爆炸。他可能是跑开的时间太迟了,或让炸弹摔到了地上。定时器肯定启动了——这点我是非常清楚的。定时器工作得很完美。不过,你或许觉得,匆忙中任何傻子都有可能忘记开定时器。我最担心的就是这类错误。世上傻子是很多的,你不能要求炸药在傻子面前绝对不爆炸。”
小男人招呼侍者过来。奥西彭僵硬地坐着,两眼发直,像是在痛苦地思考着什么。侍者收完钱走开了,奥西彭这时从沉思中惊醒过来,神色异常沮丧。
“这件事让我很难过,”他小声地说道,“卡尔患气管炎躺在床上有一个星期了。他有一半的可能从此再也起不来床了。米凯利斯在乡下纵情享受。一家时尚书籍出版商花费500镑请他写一本书。这本书肯定会是一场大失败。也许你也知道,他在监狱的时候就失去了思维的连贯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