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第9/14页)
“这是个可悲的故事。可是你没看出这两种孩子都是对的吗?有些敢站起来说出他们所知道的,而另一些则渴望知道他们所不知道的。对有些孩子或有些人,就不是花,你说的这是什么意思呢?这种说法不可能是对的。”
“我知道你准会赞同这种闻粉笔的把戏。你具有强烈的超级自尊心。你想要接受,可是你又怎么知道你接受的是什么呢?你接受这一切必须有几分傻气。没有人会感激你的一片苦心。而且你也知道,要是你不顾现实原则,而一味为肮脏的场面加油打气,你是会毁掉自己的。你应该接受从亲身经历中得出的数据资料。你为什么不读点心理学呢?它使我得到很大的好处。”
“好吧,要是你认为这很重要,那我就向你借几本书吧。只不过你已经把整个事情全搞错了。我要把我所知道的提供给你。我要想一死了之是完全不对的。如果你亲身经历得来的资料是这样,你就应该把这种资料丢弃一旁,不予理会。而且我也明白你说的我做事不够明确具体的意思。这就是说:在当今的世界上,作为单独的个人,必须乐于表现出一种越来越狭隘、越来越有限的生存观点。然而,我不是一个专家。”
“哦,你告诉过我,你会驯鹰。”
对,到目前为止,这是我惟一的专长。
一点没错,你必须成为一个仿佛深受社会目的吸引和驱动的人。要是需要一个人躺在街上,你就会去。或者是下矿井。或者是在狂欢节驾车兜风。或者是给新糖果取名字。或者是给童鞋电镀。或者是到理发店和酒吧挂硬纸板美女像。或者是扮个什么小而又小的角色死去,连同那一两个念头,那一直萦绕在你脑际的狭隘的见解。
我一直认为,如果你一定要做个专家,例如医生或其他专家,那对自己所要追求的东西希望就不大了。要是这样,你身为专家,就得老是跟别的专家打交道,就不屑理睬外行,因为专家对外行的看法就是这样。而且专业化意味着困难艰辛。要不还算什么专家。我有佩迪拉的名言为鉴:“要么轻而易举,要么根本不行。”
咪咪对我在墨西哥的经历大笑了一通。“你倒是玩得够痛快的,”她说。她使我对西亚引起不快;关于斯泰拉,她说,“像你这样的男人可让有些女人日子好过哩。”
谁也不曾有过什么好日子,不过你不能对咪咪这么说。她听了她要听的事后,她便不会再听的。不过她满脸劲头十足,红红的大嘴咧得老大,用她圆形大号或猎号般的大嗓门,几乎像克莱姆一样,狠狠地教训了我一通。她说最好还是改变自己的态度和看法。我不能正视事物的原因,在于我不愿这么做。因为我不喜欢它们的本来面目。需要考虑的并不是在心里美化它们,而是应该把人类的一切弱点都摆出来——败坏、罪恶、厌恶、妒忌、贪婪、残暴、弱肉强食。从这开始。拿事实来说吧,人们一般都充满厌恶之心,要费点劲才能使他们互相看一眼。他们大多数人都喜欢不受干扰。他们喜欢幻想大大胜过宝藏。幻想是他们最大的希望,因为这样他们便可以怀疑,他们对自己的认识也是不正确的。也许咪咪的这场怒火发得有点过分,超过了她的真正感受。不管怎么说,这些天来,她的眼睑下面一直挂着忧虑的黑晕。
阿瑟一来,她便又谈起钱呀,工作呀。十有八九,只要他一露面,她就把话题转到这些方面。
有一份工作她一再劝他去做。可是他说,“什么,开什么玩笑!”接着便鱼尾纹皱起,开始温和地笑着。
“钱可不是开玩笑。”
“啊,求你啦,咪咪。别说傻话了。”
“那份工作实际用不着花多大力气。”
然而,他那样子似乎绝对不可能去做似的。我开始想,如果自己合格的话,我倒愿意接受这份工作。
我遇上阿瑟在外面散步,便问起他为什么不愿干那份工作。
那是个凉爽的下午,他戴着帽子,穿着大衣。他的体重已大大减轻,骨瘦如柴,肩膀突起。他的模样长得很像他叔叔丁巴特,但他却以完全不同的生活方式削弱了相同的遗传特征,这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他同样也有一副皮包骨头的单薄身架,长长的脸盘,走起路来双脚内撇,速度极快。他的鞋又尖又窄,就像往石缝里钻的蜥蜴露在外面的尾巴。但是阿瑟的身体比丁巴特差多了,他肤色黝黑,呼吸时嘴里喷出一股浓烈的咖啡味和香烟味。他微笑时会露出下排的牙齿。尽管如此,只要他想表现一下,他也同样具有艾洪家人所有的全部魅力。
他的思想格调高超。有时候,我相信他能随时随地谈论和思考任何事情。我本人偏爱实用的思想,我指的是那些能解答使你激动的问题的思想。可阿瑟说这不对;真理,只有在跟你的需要关系较少时才更为正确。比如说,从外层空间遥远的星球上射来的光线,虽然速度高得难以想像,但因在行进中历时过久而衰变、耗尽,研究它的变化又有什么个人需要呢?这个问题深深地吸引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