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下 第五章(第8/8页)

她说:“像木匠的台钳……被硬推到了一起,无法抵抗,难道我们没有抵抗过吗?”

他的脸被恐慌折磨着,眼睛朝那两个军队专员的布道坛方向突出。他小声说:“你不会……因为我乱插了一脚……就抛弃……”

她听到麦克马斯特沙哑着小声说道:“我求你相信我永远不会……抛弃……”

这是麦克马斯特说的话。他一定是从米考伯女士那里学来的![248]

克里斯托弗·提金斯——穿着脏兮兮的卡其布衣服,因为妻子搞脏了他最好的制服——突然在她背后开口了。他从远离军队专员的布道坛的地方接近了她,而她一直朝着长椅上马克的方向:“来吧!我们离开这里!”她问她自己,他要离开这一切!他要去哪里?

像葬礼中默不作声的人——或者,走在那对兄弟之间,她好像是被押送的犯人——他们走下台阶,右转了半个弯[249],穿过了出口的拱门,又右转了一个半弯[250],面向白厅。两兄弟在她头上嘟嘟囔囔了几句她听不清的话。他们从中央岛里穿过白厅,那里的公共汽车曾刮到了她的裙子。在拱门下——

在一个石头和沙砾建成的庄严的地方,两兄弟面对面。马克说:“我猜,你不跟人握手!”

克里斯托弗说:“不!我为什么要握手呢?”

她对克里斯托弗大声叫道:“哦,握吧!”(头顶上的天线盒子不再令她有顾虑。毫无疑问,她弟弟已经在皮卡迪利某个酒吧里喝醉了……表面上的粗鲁!)

马克说:“握个手不更好吗?你可能会死的!一个要死的家伙可不愿意想之前拒绝跟他哥哥握手!”

克里斯托弗说:“哦……好吧!”

在她为这种北国伤感情调感到高兴的时候,他握住她细细的上臂。他带她经过身边的天鹅——也有可能是小木屋,她再也记不得是哪个了——到一个上方,或者旁边,有棵垂杨柳的座位上。他同样也喘着气,像一条鱼,说道:“今晚你能做我的情人吗?我明天早上八点半从滑铁卢出发。”

她回答:“好!午夜前在某某舞厅……我得送我弟弟回家……他会喝醉的……”

她本想说:“哦,我亲爱的,我那么想要你……”

说出的却是,“我整理了家里的坐垫……”

她自语道:“为什么我会说出这种话?就好像我说了:‘你会在餐柜里的一个盘子下面找到火腿……’一点都不温柔……”

她走开了,走上鹅卵石小路,两边是齐踝高的栏杆,哭得很凶。一个老流浪汉带着哭得红红的眼睛和细细的白胡子,饶有兴致地躺在草坪上看着她。他想象自己是这片草地的君王。

“这就是女人!”他带着久经磨炼的老人的明显愚蠢的神秘感说道。“有的这么做!”他对着草地吐了一口痰,说,“啊!”然后加了一句,“有的却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