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下 第五章(第7/8页)
因为,就在刚才,她心里想着一种有趣的模式,在数学上几乎是对称的。现在她是个英国中产阶层女孩——母亲有足够的收入——穿戴着蓝色衣服、宽边软毡帽、黑色丝绸领带,脑子里没有任何她不应该有的想法,和一个爱她的男人在一起,绝对的纯洁。不到十分钟,不到五分钟之前,她……她都不记得那时候她怎么了!他也是,他几乎看起来显然像是一匹种……不,她想的不是那个词……就说发狂的公马吧!
如果他接近她,就算只是顺着桌面伸过来的手,她也会躲避的。
这是天赐之物,但它十分奇怪。就像两端各有一个老头和一个老太的晴雨指示箱一样,当那个老头出来,老太就会进屋,天上就会下雨;当老太出来……完全就是这个样子!她没有时间好好想一个比喻。到那时就像是这样……雨天,整个世界都倒了个个,变得黑暗!……他们中间的细线松弛了……松弛了……但一直以来,他们都在小棒的两端!
马克说,雨伞把手阻碍了他的言辞,“我们到时候给你母亲买一份五百英镑的年金……”
这很令人震惊,虽然它让她全身都平静下来,几乎没有被震撼到。只是意料之中的事情来得有点迟。老提金斯先生,一个正直的人,多年前就向她们保证了这么多。她母亲,一个高贵的天才,准备耗费所有气力,在提金斯先生还健在的时候,把他的政见发表在他的报纸上。他想补偿她。他现在补偿了她,出手并不像王子一样阔绰,但是很得体,像位绅士。
马克·提金斯弯下腰来,手上拿着一张纸。一个门童向他走来,说:“里卡多先生!”马克·提金斯回答:“不是!他已经走了!”他继续说:“你弟弟……暂时先放一下,但是足够开个诊所,当他成了个羽翼丰满的外科医生以后,开个不错的诊所!”他停了下来,他忧郁的眼睛直视着她,咬着雨伞的手柄。他非常紧张。
“现在轮到你了!”他说,“两三百。当然是每年!这笔钱完全是你的……”他停了停,说道,“但是我警告你!克里斯托弗不喜欢这样。他尽给我添堵。我不会积怨于你……哦,不管多少钱!”他摇了摇手,表示了一个漫无边际的天文数字。“我知道你让克里斯托弗正直坦率,”他说,“世界上唯一一个可以这么做的人!”他补充了一句,“可怜的家伙!”
她说:“他一直给你添堵?为什么?”
他模糊地回答:“哦,到处有谣言……不是真的,当然。”
她说:“人们说你的坏话?对他?可能是因为财产的事处理得有些慢。”
他说:“哦,不!实际上,反过来!”
“那么他们一定在说,”她叫起来,“我的……坏话,还有他的!”
他痛苦地叫起来:“哦,但是我请你相信……我求求你,相信我……你!温诺普小姐!”他荒唐地补充了一句,“像水珠一样纯净,在被阳光亲吻的极光里……”[245]
他的眼睛像被噎住的鱼一样瞪着。他说:“我求求你,不要就因为这个抛弃他……”[246]
他在紧紧的双层领子里扭动着。“他妻子!”他说……“一点都不好……对他来说!……她痴迷地爱着他,但是不好……”
他几乎差点啜泣起来。“你是唯一一个……”他说,“我知道……”
她突然想,她在这大厅[247]里花了太多时间了!她本该坐火车回家的!五便士!但这不重要了。她母亲一年会拿到五百英镑……两百四十乘以五……
马克高兴地说:“如果我们现在给你母亲买进五百英镑的年金的话……你看,这足以让克里斯托弗吃上他的羊排了……然后花三百……四百……安排好她的事情……我习惯很精确……每年……这是主要的,剩下就留给你……”他带着疑问的脸闪着光。
她现在非常明白这整件事的情况了。现在她理解杜舍门夫人的话了,“你不能指望我们,我们正式的地位摆在这里……纵容这种……”
伊迪丝·埃塞尔非常正确,不能指望她……她一直过于努力地表现出审慎和正直!你不能让人为了朋友献出生命!……你只能要求提金斯这样!她对马克说:“就好像全世界都密谋好……像木匠的台钳一样——逼迫我们……”
她准备说,“在一起……”但是他令人非常震惊地脱口说道:“他一定得有抹了黄油的面包……他的羊排……还有圣詹姆斯朗姆酒!真他妈的该死……你们俩是天作地设的一对……你没法责怪人们把你们凑成一对……他们也是被逼的……如果你不存在的话,他们就得硬掰出一个你来……就像但丁和……是谁来着?……贝雅特丽齐?的确是有这样的情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