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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的事情都去他娘的!”
两天之后,他给布里塞尼奥·门德斯的信中说:“我不想接受制宪议会授予我的职权,因为我不想充当造反派的首领,由胜利者通过军事方式任命。”然而当天晚上他向费尔南多口授给拉斐尔·乌达内塔将军的两封信里,语气就没有这么生硬。
第一封信是个正式答复,一开头就显得郑重其事:“尊贵的先生。”鉴于上届政府解散以后共和国所处的混乱废弛状态,他认为政变可以理解。“在这种情况下,人民不可侮。”信中写道。但要他接受总统职位绝对不可能。他所能做的唯一的事情只是回到圣菲,以普通军人的身份为新政府效力。
另一封是私函,从第一行称呼上就可以看出:“我亲爱的将军。”信中详尽清楚地说明了他犹豫的理由。由于堂华金·莫斯克拉并没有提出辞职,明天还是可以被承认为合法总统,他便成了篡位的人。他重申了公函里说过的意见:在没有通过合法途径光明磊落地任命前,他绝不可能执政。
两封信在同一邮班发出,另外还有他要求全国忘掉他的激情、支持新政府的公告原件。但他避免做出任何许诺。“看起来我说了许多,其实都是空的。”他后来说。他还承认有些话是投他人所好。
第二封信最值得注意的是命令的口吻,一个丧失全部权力的人说出这类话实属罕见。他要求提升弗洛伦西奥·希门尼斯上校,让他可以率领足够的士兵和装备去西部对付何塞·马利亚·奥万多和何塞·伊拉里奥·洛佩斯将军,终止那反对中央政府的打打停停的战争。“那两个就是暗杀苏克雷的凶手。”他坚持说。他还推荐另一些军官担任不同的高级职务。“这方面的事由您料理,”他对乌达内塔说,“从马格达莱纳到委内瑞拉,包括博亚卡,别的事情由我来做。”他准备亲自率领两千名士兵去圣菲,协助重建秩序,巩固新政府。
以后的四十二天中,他再也没有收到乌达内塔的直接来信。在这一个多月里,他继续给乌达内塔写信,大肆张扬地发布军事命令。轮船来来往往,但他再也不谈去欧洲的事,即使偶尔一提也是作为施加政治压力的手段。波帕山麓的住所成了全国的司令部,那几个月里的军事决定大多是他在吊床上建议或做出的。最后,他不知不觉逐渐参与了军事以外的决定,甚至过问一些小事,例如替他的好朋友塔蒂斯先生在邮局谋职,让那个在家里闲不住的何塞·乌克罗斯将军重新服役。
在那些日子里,他一再说那句老话:“我老弱有病,对什么都很淡漠,但人们总是找我麻烦,污蔑我,以怨报德。”然而见到他的人谁都不信。表面上他好像只是谨慎小心地为加强政府做些布置,事实上却是以总司令的权威和权力耐心细致地筹备军事机器,计划用它收复委内瑞拉,然后以委内瑞拉为根据地,重建世界上最大的联邦。
时机是再好没有的。新格拉纳达牢牢掌握在乌达内塔手里,自由党已被击败,桑坦德困在巴黎,厄瓜多尔由弗洛雷斯控制。弗洛雷斯是那个野心勃勃、性格矛盾的委内瑞拉首领,他曾把基多和瓜亚基尔从哥伦比亚分裂出去,建立了一个新的共和国,但是将军相信,制伏暗杀苏克雷的凶手之后,就能把他争取过来,共襄大业。玻利维亚在圣克鲁斯元帅的牢固统治之下,圣克鲁斯是将军的朋友,前不久还提出让他担任驻梵蒂冈的大使。因此,当前的目标是一举剥夺派斯将军对委内瑞拉的控制。
将军的军事计划似乎是趁派斯集中力量防守马拉开波时,从库库塔发起大规模进攻。但是里奥阿查省九月一日解除了最高司令官的职务,不承认卡塔赫纳当局,宣布归属委内瑞拉。马拉开波立即表示支持,派了佩德罗·卡鲁霍将军前去协助,卡鲁霍是九月二十五日事件的头目,畏罪潜逃后一直在委内瑞拉庇护之下。
蒙蒂利亚一接到这个消息就去通知将军,但是将军已经知道,情绪高涨。因为里奥阿查的倒戈为他提供了借口,可以从另一条战线调动更强大的新的军队攻打马拉开波。
“此外,”他说,“卡鲁霍落到了我们手里。”
当天晚上,他和军官们在屋子里开会,制订精确的战略,描述地形地貌,像挪动棋子似的布置一支支部队,预测敌人可能做出的一切打算。他的军官大多是西班牙最好的军事院校培养的,他却没有受过正规训练,不能同任何一个军官比学历,但他能设想出全局,连最小的细节都不遗漏。他的记忆力惊人,多年前路过的地方有什么障碍都能说出,虽然他远不是一个战争的艺术大师,但在灵感方面,谁都不及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