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曾几何时(第2/3页)

另一个埃德蒙和劳拉的家庭故事,更加传奇,虽然不像金脚凳的故事那样容易证实。他们母亲的一个叔叔非常年轻的时候,把他的父亲锁在一个箱子里,自己跑去了澳洲的金矿。在回答他们的问题的时候,比如为什么他把自己的父亲锁起来,他是如何让他进去的,他父亲后来怎么跑出来的,他们的母亲只能说她不知道。这一切都发生在她自己的父亲出生之前。那是一个庞大的家庭,他是最小的一个孩子。但是她看见过那个箱子——它是一个长长的橡树箱,确实可以装下一个人,从她记事起就开始听说那个故事了。

那应该已经是八十年以前的事情了,而且那个叔叔从那之后杳无音讯,但是他们从不厌倦谈论他,想知道他是否找到了黄金。也许他已经在矿区赚了一大笔钱,然后死了,没有孩子,也没有立遗嘱。如果是那样的话这些钱将属于他们,不是吗?也许它现在就在法院,等着他们去领取它。许多村子里的家庭有钱在法院。他们知道它的存在,因为每周日都有一份报纸上印出一串名字,那些人有财产等着他们去领取。劳拉的爸爸说,那些名字周围人都知道,要是和他们提起花上几镑请个律师把钱拿回来,他们会很不高兴。

孩子们从来没见过他们的名字被印在报纸上,但他们很享受寻思将要用法院判给的钱做什么的过程。埃德蒙说,他会买一艘船,去访问世界上每一个国家。劳拉说她希望在树林里有个装满了书的房子,而他们的母亲宣布如果她能有每周三十先令的能指望的固定收入就会很满意了。

他们的钱是妄想,他们中间没有人在一生中的某个时间有超过数镑的存款,但他们的愿望或多或少地实现了。埃德蒙海上旅行过很多次,到过五个大洲里的四个。劳拉的房子里装满了书,虽然说不是在真正的树林里,但木头是触手可及的。他们贫穷的母亲,快要到生命尽头的时候,每周有三十个先令的收入,因为这个数字恰好是加拿大政府为补贴她微薄的收入授予她的养老金。在每月支票到达的前几年,对那个愿望的记忆让她流的眼泪增添了额外的苦涩。

但所有这些都仍然在遥远的未来。在那些冬天的晚上,当他们坐在炉火边时,两个孩子坐在他们母亲脚边的小凳子上,她织着袜子,给他们讲故事,或者唱歌。他们已经吃过晚饭了,他们父亲的饭装在盘子里,放在炉上一个装满水的锅上保温。劳拉喜欢看温暖的灯光在墙上摇曳,照亮一个又一个东西,投下黑色的阴影,包括他们自己的影子,比真人大很多倍,而且形状被扭曲了。

埃德蒙参加了一些合唱,比如《一个酒馆》和《小布朗朱格》,但劳拉被拒绝了——根据特别要求,因为她五音不全,据说她的歌声总把大家带走调。但她爱看火光的影子,听她母亲唱歌,歌里说着一些漂亮的少女因为爱情而憔悴衰弱,空气中充满甜蜜又忧郁的气氛。有一首歌叫做《莉莉•莱尔,可爱的莉莉•莱尔》,它的开头是这样的:

那是一个平静的夜晚,

淡淡的月光普照山谷,

朋友们静默着悲伤地站在

他们所爱的故去的莉莉莱尔周围。

心里干净得像森林里的百合花,

从不知道诡计是什么,胸前有花朵簇拥的甜美的莉莉莱尔。

一些其他的去世的少女也被唱进类似的歌谣。然后是《旧的扶手椅》和《吉卜赛的警告》,还有一些乡村歌曲,显然是从世纪初传诵到今天的:

晴朗的令人心醉的夜晚,月光明亮,

当村子里的钟敲响了八下,

玛丽喜悦地匆忙走到花园门口。

但是那里的什么使她伤心了?

门在那儿,但小伙子不在,

可怜的玛丽唉声叹气,

“他不该愚弄我。”

她在花园里找来找去,村里的钟敲响了九下,

可怜的玛丽叹息着说,“他绝不会属于我。”

她在花园里找来找去,村里的钟敲响了十下,

年轻的威廉搂她在怀,再也不分开。

男孩不远千里,为爱人买戒指,

玛丽怎忍心责备她深爱的小伙子?

威廉和玛丽在河边筑爱巢。

等待终于得回报。

有时孩子们会谈论长大以后他们做什么。他们的未来已经被规划出来了。埃德蒙将会做一个木工的学徒,他们的母亲这么想:与泥瓦匠相比这是一份更加干净的工作,木匠们也不像泥瓦匠一样在酒馆聚集喝酒,也更受人们尊重。

劳拉要去她母亲关系不错的一个老护士朋友那里做保姆。然后,过一段时间,她就会在“一个好的家庭”成为一个保姆。在那里,如果她没有结婚的话,她能确保有一个家,因为她母亲脑海中喜欢的那种好家庭就是那些充满爱心的老保姆们身穿黑色丝绸衣服,每人有自己的一个房间。但是孩子们对这些想法并不感兴趣,而是希望可以拥有自己的房子,他们可以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你可以来我家留宿,我会在前一天大扫除,再烤一些馅饼。”劳拉承诺道,从她母亲那知道怎么接待一个尊贵的客人。埃德蒙的想法是,他会将糖浆和牛奶混合在一起当晚饭吃,不吃任何面包,但他那个时候比劳拉年幼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