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部(第3/59页)

他站起来,走向衣帽架,在他的上衣兜里找到了詹姆斯·库尔蒂斯烫金的名片,把它扔到那一大堆邮件上。说是过去又没有过去的这一天的证明。

火车站,列车,原始之水,小小的终点站,另一辆出租车。不再是列奥瓦·波尔坦斯基,而是红帽子,杰里。左肩膀颤抖,病态的嘶嘶漏风音。挥之不去的词语。九块半美元!假如你没有钱,就给我乖乖闭嘴,直到下车,至少,彼得·加什帕尔这个惊诧的人教育了他。他请司机等一下,他过一分钟就把钱带来。一分钟,两分钟,掏一下兜的时间,裤子兜,上衣兜,衬衣兜,解渴的梨就忘在那里了。最终他凑齐了十四美元。司机应得十二。还剩下两美元。两张新美元加两张旧美元就等于四美元,四个四分之一硬币就得一个美元整。

然后,夜晚,睡眠,夜间的骚动。黎明又来到,大象又醒来,没怎么准备好迎接纷繁细碎的白天。

最近他在一张报纸上读到,马戏团的大象奥利佛总是很难记住节目的表演内容。一天晚上,它迷迷瞪瞪地离开了马戏场。驯兽员准备惩罚它,却在幕后发现了一次比它演砸了的节目强过许多的表演:筋疲力尽的奥利佛四条腿再也站不住,轰然倒地,在地上喘气,直喘得让你心灵融化。眼泪哗哗地从它多皱纹的灰脸上流下。彼得不知所措,瞧着镜子中的它。

新的一天,新的一星期,在达利的穹顶下,马戏团的艺术家。

从现在起到那时,我们将读一本书,一本杂志,一封信。一年来,一切全都堆在那里,从他浸泡在这个森林学院以来:书本,学生、教授、行政部门的信,教育学杂志,政治呼吁,还有各种各样的小广告。塔拉的信。他没忘记把它放在哪里了,这,他没有忘记。任何形式的指控都值得保留下来。

教授:

My mother called me with my mid-term grades[3]……我母亲给我来电话,想知道我期中考试的结果。

为什么不给我打“不及格”或至少“不完整”???你知道,我没有交作业。另一个老师待我更好,他把我给毙了!我很尊重他。这是第一次有人很正直地对待我,我自己真是这样认为的。一种轻松。一种解脱。我希望至少得到两个不光彩的分数。为了最终能有一种挫折感。你让我失望了。

尾声给出了整个一个华采乐章。

I had even prepared my mother[4]……我甚至告诉了我母亲,说我这个学期里没干什么。作为回答,她给我寄来了一些衣物。我还给我哥哥写了信。他以一个忏悔作为对我的回答:他承认自己的同性恋。因此,我,对抑郁,我又知道什么?!……他给我寄来一盒饼干,还有我童年时代的那个长绒玩具小兔子。

请你真诚地告诉我,你有没有毙掉过一个学生?我是不是太虚荣了,无法想象不可能的事?

“请注意,游荡者,”拉里院长说,“在今天的大学中,是大学生说了算,是他们的家长,他们的钱,他们的律师。教授们只是一道布景。人们在最想不到的时候,带着一种难以想象的糊涂,重新置身于你曾逃脱过的那个温柔的教养院。”这就是拉里一号所说的话。反正,就是这样的。

在拉里院长的劝导下,临时教授向管理学生事务的女教务长写了一封信。

亲爱的萝丝玛丽:

如同我曾向你说过的,塔拉·内尔森,在这一学期里,曾是我最好的女学生之一,但是她学期末没有向我交作业论文。我还是给了她一个很好的分数。她以前完成的作业中有两个评价为优秀,口头报告完成得很好。而且,课堂参与也很好,一种完美的出勤。

她刚刚把论文寄给了我。很好。在此我一并附上她的信。令人担心!如同昨天简短的电话交谈,以及星期二同样简短的那次会面,她为写信的情况而道歉。很可能,她正经历着一段精神抑郁期,她需要帮助。

塔拉没有离开学院,就像她曾经希望的那样,暑假里她也没有回家。她在图书馆的资料室找了一份工来做。一天晚上,当她独自一人在附近的小路上散步时,他遇到了她。然后,又在一家咖啡馆附近,在图书馆的大厅里。然后,一直就更经常了。

黄色信封最早出现在五月的一个早晨。现在,它又在那里,颜色更黄了,在这个三月的黎明时分,几乎一年之后!在他杂乱的纸张和回忆之中,女学生的信可能是丢失了。但它并没有丢失。

我晚交了你作业。这是一种义务的结果,而非思想。它在发臭还是只有点不好闻?这里的差别并非那么的学究式。当它发臭时,它令人恶心,当它不好闻时,它只是有些令人不高兴。脏内衣发臭。放了好几天的食物不好闻。好好地思考一下后,这篇文章是一种没有冒犯性的组合。作为气味散发出来的懒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