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我是一个男子汉(第5/5页)
水手们又一阵哄堂大笑,莱莫尼船长也笑起来。
“你说人是多么奇怪的动物啊。死神临头,可他的心就往那儿想,就往那儿去,不往别处!见鬼,猪猡!”
船长又拍了拍手,喊道:“老板,给我们这桌拿酒来!”
左巴竖起耳朵听。他转过头去看水手们,又回过头来看我。
“他们说的哪儿?”他问,“这个人说的什么呀?”
但他忽然明白了,称赞道:“好啊,这些水手懂得奥妙之处。大概是他们日日夜夜与死神搏斗的缘故。”
他挥动大手:“好啦!别管那些,还是回到我们的问题上来吧。我留下来,还是走?决定吧!”
“左巴,”我克制住了自己,没有立刻扑到他的怀里去,“左巴,我同意!你跟我走吧。我在克里特有个褐煤矿,你指挥工人,晚上我们俩就躺在沙滩上聊天。我没有老婆,没有孩子,也没有狗。我们一块儿吃,一块儿喝,然后你给我弹桑图里。”
“……那得我有兴致才行。我是你的人了,给你干活,你叫我干多少我就干多少,决不讨价还价。可是桑图里,那是另外一回事。它是一头野兽,它需要自由。我情绪好,就弹,甚至会边弹边唱。我还会跳舞,跳泽因贝吉库、哈萨皮库、邦多扎利各样舞[5]。可是我得跟你说明白,一定得我情绪好。咱们好来好往,要是你强迫我,那就完了。这些事儿你得知道,我是一个男子汉。”
“男子汉,你的意思是?”
“哦!就是自由。”
“店家,再来一杯朗姆酒。”我喊道。
“两杯!”左巴说,“你也来一杯。我们碰个杯。鼠尾草煎汁和朗姆酒合不到一块。你也喝一杯朗姆酒吧,庆祝我们的协定。”
我们彼此碰了杯。这时,东方已泛白,轮船鸣笛,给我拎箱子的船工示意我上船。
“愿上帝与我们同在。”我站起身来说,“走吧!”
“还有魔鬼呢!”左巴补充道。
他弯下腰,把琴夹在腋下,开门,走了出去。
[1]欧洲南部从利比亚沙漠吹来的一种常带沙尘、间或带雨的热风。
[2]一种希腊民间传统饮料。
[3]巴奈·伊斯特拉第(Panait lstrati 1884~1935),罗马尼亚作家。
[4]一种类似扬琴的弦乐器。
[5]依次为小亚细亚某海岸部落舞蹈、一种屠夫舞、克里特民族战士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