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第4/11页)

“哼,是嘛,真是胆大包天!还干过什么坏事?杀过人吗?”

“有过,我在熊谷河堤上杀了个瞎子按摩师,抢了他五十两,然后用这钱去了吉原妓馆玩乐。”

他的回答全部来自低级小戏剧和西洋镜中的故事,应对得机敏巧妙。

“另外还杀过什么人啊?好哇,好哇。你不招供,我就只好严刑拷打了。”

“就是这些,全都招了,大人就饶了我吧!”

仙吉双手合十地恳求信一,信一不予理睬,动作敏捷地解下仙吉身上脏兮兮的浅黄色棉制的兵儿腰带,将他反手绑上,多余的腰带顺带连脚踝也一起巧妙地捆上。然后扯住仙吉的头发,捏拽他的脸颊,让他翻眼皮,露白眼,揪耳朵,扯嘴唇,信一以戏剧里的少年演员或雏妓般纤细柔嫩的手指狡猾地摆弄着仙吉,而长得又黑又丑、肥壮粗糙的仙吉脸上的肌肉,活像橡皮泥那样被信一有趣地捏来扯去,这还不能满足。

“等等,你是个罪犯,额头上得写上字!”

说着,他从旁边装木炭的草包里取出一块佐仓炭来,啐上唾沫,开始在仙吉的额头上刻画起来。仙吉被折腾得痛苦不堪,脸部变了形,呈现一副歪斜扭曲的怪状,他呜呜地哭了起来,到末了连哭泣的力气也没了,听任对方任意摆布。看到平日里那么强悍威猛的淘气王,竟然在信一手里完全丧失了气势,变成一个丑态百出的妖怪,一种从未有过的不可思议的快感袭上心头,然而,我害怕明天到学校遭到报复,所以不想与信一一起作弄他。

过了一阵,仙吉身上的绑带被解开了。仙吉用仇恨的眼神斜视着信一,无力地趴在地上,一动不动,一言不发。我们抓住他的胳膊想把他拽起来,他又软不拉塌地倒了下去。我俩不无担心地瞅着他,默默地伫立着。

“喂,你怎么啦?”

信一刻薄地抓住他的衣领,将他翻了个个儿,看到仙吉用衣袖擦着那张脏兮兮的脸,不知什么时候在假装哭泣呢,那模样十分可笑。

“啊哈哈哈哈!”我们三个人相视大笑起来。

“我们再玩点儿别的游戏吧。”

“少爷,您可别再胡来。您瞧瞧,留下了这么深的印记。”

一看,仙吉的手腕上确有被绑缚的通红印记。

“我来做豺狼,你们俩做过路的旅行者,最后两个人都被豺狼吃掉。”

信一又想出这样的主意,我觉得有点害怕,仙吉却只能答应下来:“那好吧。”

我和仙吉扮作旅行者,把这间储物房当作佛堂,在此露营。到了半夜,信一扮的狼来袭,在户外不停地嚎叫。“豺狼”最终咬破了屋门冲进了佛堂,在里面爬来爬去,还发出似狗像牛那样低沉的叫声,追赶我们两个团团转到处逃跑的旅行者。信一演得太投入了,真不知道被他逮住后会发生什么。我实在有点儿恐惧,一面露出不安的笑容,一面拼命朝草包和草帘后躲藏。

“喂,仙吉!你的脚已经被咬了,无法走路的。”

“狼”这样说着,将一个旅行者逼到佛堂的墙角,扑到他身上乱咬起来。仙吉像演员那样做出痛苦的表情,瞪出眼睛,歪着嘴巴,扭动身体,演得相当逼真。最后被咬住咽喉时,发出绝望的惨叫声,手脚抽搐,两手在空中乱抓,一下子倒在地上。

接下来就轮到我了。一想到这儿,我就惊慌失措起来,慌忙跳上一个木桶。“狼”咬住了我的衣襟,拼命把我往下拽。我脸色变得煞白,紧紧抓住木桶,那凶神恶煞的“狼”的气焰吓到了我,心想着“这回我可就完了”,绝望地闭上眼睛,不一会儿就被拉了下来,仰面倒地,信一一阵风似的扑过来咬住了我的脖子。

“好,你们俩都被咬死了。不管我干什么,你们都不准动!我要连你们的骨头都一起吃掉。”

信一说着,我俩只能呈“大”字形无力地躺在地下,一动不动。我忽然觉得周身发痒,衣服下摆处有凉风吹入,觉得伸出去的一只右手的中指尖微微触碰到了身旁仙吉的头发。

“这家伙长得肥,味道好,就先吃他吧。”

信一高兴地爬上了仙吉的身体。

“您可别胡来啊。”仙吉半睁着眼,小声恳求般地嘀咕。

“我不会胡来的,你不准动。”

信一发出夸张的咋舌声,从仙吉的头部到脸上,身体到腹部,两条臂膀,臀部到小腿肚子,啃了个遍,然后用沾满泥土的草屐肆无忌惮地在他脸上和胸前乱踩,弄得仙吉浑身上下都是泥土。

“接下来该吃屁股上的肉了。”

一会儿,仙吉被翻过身来俯卧,臀部的衣服被卷起,腰部以下的部分赤裸着,两个藠头似的屁股蛋暴露出来,卷起来的衣服盖住了“尸体”的头部,信一骑到仙吉背上,又是一通乱啃。不管信一干什么,仙吉总是这么强忍着。天气太冷,屁股上起了鸡皮疙瘩,那肌肉就像蒟蒻块那样颤抖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