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rt 03 未知世界 Chapter 30 鳄鱼之火(第11/15页)
“宾客至上,”她礼貌地说道,“马尔科姆夫人,你想要一块方糖还是两块?”
我幸运地被以实玛利拯救,免于回答这个问题。他把一只粗角杯塞到我手里,示意我应该喝这个。想想另外一种选择,我毫不犹豫地把它举到了嘴边。这是新蒸馏的朗姆酒,辛辣未掺水,足以烧掉喉咙。我呛住了,大口喘起来。一些药草的味道从喉咙后面翻腾起来,冲到了鼻子里。酒里混了些东西,或酒里面浸泡着某些东西。它有股淡淡的酸味,但并不令人讨厌。
其他跟我手中一样的杯子正在人群中传递着。以实玛利猛地做了个手势,示意我应该多喝一点。我乖乖地把杯子举到嘴边,但把这火一样的液体含在嘴里,不咽下去。无论这里在发生什么,我想我可能需要这样的智慧。
在我身旁,坎贝尔小姐优雅地啜饮着她滴酒不含的“茶”。人群中期待的气氛在上升。他们现在开始摇摆起来,一个女人开始唱歌,她的嗓音低沉而沙哑,古怪地配合着鼓声。
以实玛利头饰的影子掠过我的脸,我抬起了头。他也在慢慢地来回摇摆。他穿着无领白衬衫,肩膀上斑斑点点尽是黑色的血迹,衬衫浸透了汗,贴在胸脯上。我突然想到,野生鳄鱼的头至少有三十磅重,是个可怕的重量,他脖子和肩膀的肌肉需要用力绷紧才行。
他举起了双手,开始唱起歌来。我感到一阵颤抖从后背直达脊柱最下面的尾椎骨。他的脸上戴着面具,声音是乔的,低沉甜蜜,有一种吸引注意的力量。如果我闭上眼睛,那就是乔,他的眼睛在光中闪烁着,笑的时候远远就能看到那颗金牙。然后我又睁开眼睛,见到的是鳄鱼阴险的大嘴和冰冷、残酷的眼睛里的金绿色火光,我几乎被吓到。我的嘴很干,耳边有一个微弱的嗡嗡声,围着它编织强烈、甜蜜的话。
他确实越来越吸引注意力。这个篝火之夜充满眼睛,黝黑闪亮,还有标记歌曲停顿的小声呻吟和呼喊。我闭上眼睛,使劲摇着头。我抓住木凳的边,紧紧靠在它粗糙的表面上。我没有醉,我知道,无论是什么药草,混在了酒里,它都是很有效力的。我可以感觉到它像蛇一样爬过我的血液,我紧紧地闭上眼睛,跟它进行搏斗。
但是我不能堵上我的耳朵,声音起伏不断。
我不知道过去了多久。我开始恢复清醒,突然意识到鼓和歌声已经停了下来。篝火周围陷入了绝对的沉默。我能听到火焰蹿起的声音,还有甘蔗叶在夜风中的沙沙声,一只老鼠在我身后小屋的棕榈叶屋顶上快速奔跑的声音。
药还在我的血液里,但药效已经过去,我的大脑又清晰起来。但对于人群来说不是这样,所有的眼睛都专注地、眨也不眨地瞪视着,像一面镜子墙,我突然想起我那个时代的伏都教巫术传说——僵尸和制造他们的巫毒祭司。吉莉丝说过什么,“每个传说都有一只脚踩在真理上”?
以实玛利在说话。他脱下了鳄鱼的头。它躺在我们脚下的地上,眼睛在阴影中变暗了。
“他们到了。”以实玛利悄声说道。他们已经来了。他抬起湿漉漉的面孔,满是疲惫,然后转向人群。
“谁要发问?”
仿佛在回应似的,一个包着头巾的年轻女子走出人群,依然摇摇晃晃半昏迷的样子,然后坐在木台前的地上。她把手放在一个雕像上,一个刻着孕妇形状的粗糙木像。她的眼睛满怀希望向上看着,但我听不懂她说的话,只知道她在问问题。
“来了,黄牛。”声音在我身旁发出,但不是玛格丽特·坎贝尔的声音。这是一个老妇人的声音,沙哑高亢但很自信,给了肯定的答复。
年轻女子高兴得气喘吁吁,在地上叩拜。以实玛利轻轻用脚推着她,她急忙后退到人群中,紧紧抓着木像,点着头喃喃说着“魔力,魔力”,一遍又一遍。
接下来是一个年轻的男人,看他的脸就知道是第一个年轻女子的兄弟,他恭敬地蹲在地上,触碰了自己的头,然后说。
“祖母。”他声音尖厉,说的是带鼻音的法语。祖母吗?我心里想着。
他蹲在地上怯生生地问出了自己的问题:“我爱的女人会回报我的爱吗?”他摸的是那束茉莉花,他握着它,拂过满是尘土的光脚。
我身旁的女人笑了,她苍老的声音含着讽刺意味,但不冷酷无情。“肯定的,”她回答道,“她回报了,除此之外还有三个男人。找一个新的爱人,不那么慷慨,但更值得。”
年轻人垂头丧气地退了回去,换成了一个老年男人。这个人说的是我听不懂的非洲语言,他的手摸着一个黏土雕像,声音里有一种痛苦的语气。
“塞拉托霍伊。”声音变了。这次是一个男人的声音,完全成年,但不是老年人,语气愤怒地以同一种语言回答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