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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叫它‘图尔坎’?”他问。“为什么是寂静的?”没有人知道。

“色诺尼知道,”荷诺拉说。“这是他们知道的事情。”

接着他们又问他是怎么来的,他笨嘴拙舌地描绘那艘飞船——但他们又说:

“色诺尼会知道的。”

他是一个人来的吗?不是,他跟另外两个同类一起来的——两个坏人(贺洛斯语言里最接近的词是“歪人”)想谋害他,但他伺机逃脱了。贺洛斯觉得这很难理解,但最后一致认为他应该去找奥亚撒。奥亚撒会保护他的。兰塞姆问奥亚撒是谁。慢慢地,经过许多误会和曲解,他终于打听出了下列信息:一,奥亚撒住在麦迪隆;二,奥亚撒了解一切,统治万物;三,奥亚撒始终存在;四,奥亚撒不是贺洛斯,也不是色诺尼。然后,兰塞姆循着自己的思路,问是不是奥亚撒创造了世界。贺洛斯几乎是群情激昂地大叫着表示否定。难道图尔坎德拉的人不知道是年轻的马莱蒂创造并统治着世界吗?连小孩子都知道这点。兰塞姆问,马莱蒂住在哪里呢?

“和老人家住在一起。”

那么谁是老人家呢?兰塞姆没有听懂回答。他又问。

“老人家在哪里?”

“他不是那一类的,”荷诺拉说,“不必住在某个地方。”接着又说了一大串,兰塞姆不知所云。但他听着听着,就又觉得有些气恼。自从他发现贺洛斯具有理性以来,就一直有一种道德上的顾虑,不知道自己有没有义务接受他们的宗教启蒙。现在,由于他自己试探性的努力,发现被当成了一个野蛮人,他们正在对他进行文明宗教的启蒙教育——类似于简短的教理问答。看来,马莱蒂是一种肉身、器官或情感的神灵。

“他不是贺瑙。”贺洛斯说。

“贺瑙是什么?”兰塞姆问。

“你是贺瑙,我是贺瑙。色诺尼是贺瑙。皮特里奇是贺瑙。”

“皮特里奇?”兰塞姆说。

“从这里往西走十多天,”荷诺拉说,“哈兰德拉的下面不是汉德拉米,而是一大片开阔地,朝四面八方延伸,从北到南要走五天,从东到西要走十天。那里森林的颜色跟这里不一样,是蓝色和绿色的。那里很深很深,直达星球的根部。那里能从土里挖掘出最好的东西。皮特里奇就生活在那里。他们喜欢挖掘。挖出来的东西,他们用火烤软,做出各种物件。他们都是小个子,比你还要矮小,鼻子长长的,肤色苍白,整天忙忙碌碌。他们的上肢很长。要说起做东西来,别的贺瑙都比不上他们,就像论唱歌谁都比不上我们一样。不过还是让‘贺马纳’自己看看吧。”

他转过身,跟一个年轻的贺洛斯说了句什么,不一会儿,一只小碗被传递到兰塞姆手里。他把碗凑近火光,仔细察看。毫无疑问是金子,兰塞姆明白狄凡对马拉坎德拉的兴趣意味着什么了。

“这种东西多吗?”他问。

很多,他们告诉他,大多数河里都有,但是最多最好的还是在皮特里奇那里,他们特别擅长此道。他们称之为“阿波尔·布鲁”——太阳之血。兰塞姆又看了看小碗。碗上有一些精致的蚀刻。他看见图案是贺洛斯和一些较小的、几乎像青蛙一般的动物,还有索恩。他询问地指着索恩。

“是色诺尼,”贺洛斯证实了他的猜测,“他们几乎是住在哈兰德拉上。在大山洞里。”那些类似青蛙的动物——脑袋像貘、身体像青蛙的动物——则是皮特里奇。兰塞姆把碗在手里翻转。看样子,马拉坎德拉星球上存在着三个具有理性的物种,还没有哪个物种把另外两个物种灭绝。他急切地想知道谁是真正的主人。

“在贺瑙里,谁是统治者?”他问。

“奥亚撒是统治者。”他们回答。

“他是贺瑙吗?”

这使他们感到有点迷惑。他们认为,索恩比较擅长回答这类问题。也许奥亚撒是贺瑙,但属于一种完全不同的贺瑙。他不会死亡,也没有后代。

“索恩知道的东西比贺洛斯多吗?”

这个问题引出的不是回答,而是争论。最后得出的结论是,色诺尼或索恩对船一窍不通,不会捕鱼活命,不会游泳,不会做诗,即使贺洛斯给他们做了诗,他们也只能理解比较低级的诗意,但是必须承认,他们善于弄清星星的奥秘,并能理解奥亚撒晦涩难懂的言论,说出马拉坎德拉很久以前的事情——那些远古的、没有人记得的时代。

“啊——知识阶层,”兰塞姆想,“不管表面如何伪装,他们肯定是真正的统治者。”

他试着问他们,如果索恩用他们的智慧强迫贺洛斯做事,会怎么样——他用支离破碎、结结巴巴的马拉坎德拉语只能说到这个分上。这个问题听上去比较平淡,如果可能的话,他想问的是“用他们的科学资源来剥削未开化的邻居”,那样就会显得重要得多。其实他用不着这么费力了。上面刚提到索恩不能充分欣赏诗歌,整个话题就转向了文学。在接下来激烈的、显然是技术层面的谈论中,他一个音节也听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