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言 灰烬落于干草之上(第31/43页)
盖琳娜用尽全部力量,压抑自己将胳膊从这个莫兰迪人的手中拉出来的冲动,不让自己有任何异常的动作。但如此靠近这个男人,让她感到剧烈的反胃。只要想到被他碰触……盖琳娜只想哭泣。这让她感到吃惊,她绝不可能这样软弱!她努力维持住平静的外表,向突然干燥如沙粒的嘴里挤进尽量多的水分。
“她说她和瑟瓦娜保持着友谊关系。”高尔说。
“瑟瓦娜的朋友,”艾巴亚皱起了眉,“却穿着奉义徒的长袍,长袍是丝绸的,还有首饰,但依旧是纯白色……你不想来,却又没有用至上力阻止高尔和尼尔德。而且,你非常害怕。”他摇摇头。他怎么会知道她在害怕?“在杜麦的井一战之后,竟然有两仪师在沙度的阵营里,这让我感到非常吃惊。或者你根本不知道这场战斗?放开她,既然她已经让你们带到这里,我想她应该不会逃跑了。”
“杜麦的井算不上什么。”盖琳娜用冰冷的语气说道。她身侧的两个人松开了手,却依然像看守一样站在她旁边。她很为自己稳定的声音感到自豪。一个能导引的男人,不,这里一共有两个,而她只有一个人,不能导引一丝一毫的至上力。盖琳娜站直身体,昂起头。她是两仪师,他们一定在以对待两仪师的方式对待她。艾巴亚怎么会知道她在害怕?她的声音里没有流露出一点一滴的恐惧,她的面孔更是仿佛石雕般肃穆冰冷。“只有两仪师才知道和理解白塔的目标。我在为白塔做事,你却要妨碍我,任何人这样做都是不明智的。”那个海丹人满面忧愁地点点头,仿佛他曾亲身尝过这样的教训。艾巴亚却只是看着她,脸上毫无表情。
盖琳娜继续说道:“只是因为听到了你的名字,我才没有教训这两个人。”如果那个莫兰迪人和艾伊尔人说他们并没有一开始就提到艾巴亚,她也可以说自己一开始的时候是太过震惊了,但他们保持着沉默。盖琳娜以快速、强而有力的声音继续说了下去:“你的妻子菲儿正处在我的保护之下,等我和瑟瓦娜之间的事情结束,我会将她们带到安全之地,并帮助她们前往想去的任何地方。但与此同时,你的出现给我的任务,也就是白塔的任务带来了威胁,这是我不能允许的,这同样让你、你的妻子,还有雅莲德陷入了险境。那片营地中有成千上万的艾伊尔人,人数多到你无法想象,如果他们的巡逻队找到你,或者,他们可能已经找到你了,他们会把你们这一点人彻底从大地上抹掉。而且他们也会因此伤害你的妻子和雅莲德,到时候,我可能无法阻止瑟瓦娜。她是个残酷的人,而且她的许多智者都能导引,那些智者一共有近四百人,全会毫不犹豫地以暴力方式使用至上力,和受到三誓约束的两仪师完全不同。如果你想要保护你的妻子和海丹女王,就以最快的速度远离沙度营地。如果你迅速撤退,他们也许不会攻击你,这是你和你的妻子唯一的希望。”只要这番话能够在他心里播下几颗种子,这些种子就会生根开花,促使他转身逃走。
“佩林大人,如果雅莲德有危险,”那个海丹人开口说道,但艾巴亚抬起一只手,阻止他继续说下去。那名军人的下巴绷紧了。盖琳娜觉得自己仿佛听到他咬紧牙齿的咯吱声,但他没有再发出任何声音。
“你看见菲儿了?”这个年轻的农夫问道,他的声音中显示出一丝兴奋,“她还好吗?有没有受到伤害?”除了他的妻子以外,这个傻瓜似乎没有听到盖琳娜所说的任何一个字。
“她很好,而且处于我的保护之下,佩林大人。”如果这个突然富贵起来的乡下男孩想让别人称他为“大人”,那么她可以暂时容忍他的狂妄,“她和雅莲德都很好。”那名海丹军人瞪着艾巴亚,但并没有利用这个机会说话。“你必须听我的,否则沙度人会杀了你……”
“过来看看这个。”艾巴亚打断她,然后转向桌面,将一张大纸拉到面前。
“请原谅他缺乏礼貌,两仪师。”贝丽兰一边低声说着,一边为盖琳娜捧来一只盛满深红色酒汁的雕银杯子。“他正承受着极大的压力,您一定也能理解现在的局势。我还没有做自我介绍,我是贝丽兰,梅茵之主。”
“我知道,你可以称我为埃勒丝。”
贝丽兰笑了笑,仿佛知道这是一个假名,但还是接受了它,梅茵之主绝不是那么不通事理的人。盖琳娜感到有一点懊丧,因为她要对付的是这个男孩。久经世故的人都自以为有能力对付两仪师,这让他们反而更容易被引诱和控制。乡下人往往因为无知而特别顽固,而她面前的这个家伙应该对两仪师已经有一点了解了。也许故意忽视他会让他认真想一想,两仪师到底是什么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