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言 灰烬落于干草之上(第27/43页)
奥瓦琳竭力将这些念头从脑海中赶走,她拿起一支上等的钢尖墨水笔,在薄纸上写下密码文字。塔琳妮当然必须被找到,被带回来,并因为她的恐慌而遭到惩罚和处决。如果她的逃亡并非是因为恐慌,如果她找到了方法背叛她的誓言……奥瓦琳紧紧抓住这样的希望,同时写下对尤缇芮和多欣进行密切监视的命令。必须想办法抓住她们,就算是她们和塔琳妮之间实际上没有任何关系,她们的口供中也一定会有不少重要的情报。奥瓦琳决定要亲自操控对她们的连结,一定能从她们的嘴里挖出些东西来。
她飞快地书写着,完全没意识到自己的另一只手已经在额头上抚摸着,正在搜索那个标记。
下午的阳光斜照着巨型艾伊尔营地旁的高大树林,洒下一片片斑驳的光影,鸟雀在树枝间不住地鸣叫,红雀和冠蓝鸦偶尔会在天空中划过一道彩色的纹路。盖琳娜骑在马背上,露出微笑。上午刚刚下过大雨,天上飘浮着稀疏的白云,空气中还带着些许凉意。她胯下的这匹灰色母马有着长而弯的脖颈和灵巧的步伐,很可能曾经是贵族或富商的坐骑。这才是两仪师应有的坐骑,她给这匹马取名叫“迅风”,因为总有一天,它会像迅风一样带她奔向自由。骑着它外出是她很喜欢做的事情,就如同她喜欢一个人想象当自己获得自由之后会做的事情一样。她早已有了计划,要让那些辜负她的人付出代价,首先就从爱莉达开始。思考这些计划,想象她最终的收获,这才是最让人喜悦的事情。
至少,她希望自己能忘记赛莱维对她的控制。但她身上厚实的丝绸白袍和火滴石腰带与项圈,无一不在提醒她作为宠物的身份。想到这里,她的微笑变得无比苦涩。这些不过是宠物的装饰,好让她在主人允许的程度之内更开心一些,即使是在这里,她也不能除掉这些珠宝做成的宠物标记。也许会有别人看见。她来到这里,就是为了躲开艾伊尔人,但他们也会在这片森林中活动。赛莱维可能会知道的,虽然极不愿承认,但她的确是从骨髓里畏惧那个有着一双鹰眼的智者。赛莱维充斥在她的梦里,那些绝对不是能让人喜悦的梦,她经常会从那样的梦中惊醒,浑身是汗,满颊泪水。从那些噩梦中醒来总让她感觉到轻松,无论在剩下的夜里是否能够再次入睡。
赛莱维从不会命令她不得趁这种骑马外出的机会逃走,当然,她只能无条件地服从赛莱维的命令,而这种没有任何命令,她却不得不服从的情景只是会让她更加感到痛苦。赛莱维知道她会回来,无论遭受多少虐待,她只能希望有朝一日,这位智者能消去那个令人诅咒的服从誓言,那时她就能随心所欲地再次导引了。有时候,赛莱维会让她用至上力做一些仆人才会做的事情,或者只是为了表明她才是掌控一切的人,但就算是这样的机会也非常稀少,以至于盖琳娜甚至很渴望能有这种机会,让她拥抱一下真源。除非是她卑躬屈膝地乞求,否则赛莱维绝不会让她碰到真源。即使那位智者真的开了恩,让她稍稍满足一下自己的渴望,却又会禁止她导引哪怕一丝一毫的至上力。现在盖琳娜会匍匐在地,打破一切卑贱的底线,只为了能讨得这样一点恩赏。她发觉自己正咬紧牙齿,便强迫自己不要这样做。
也许白塔中的誓言之杖能够代替赛莱维那根几乎一模一样的手杖,消除她立下的誓言,但她对此并没有什么信心。这两根手杖唯一的差别只是上面的铭文稍有不同,但也许就是这一点不同让它们无法相互取代?没有赛莱维的手杖,她不敢离开。那位智者经常把手杖丢在自己的帐篷里,但盖琳娜听到过她的吩咐——“你不能拿起它”。
哦,盖琳娜能够抚摸那根手腕粗细的白色短杖,碰触它光滑的表面,但无论她多么用力,也没办法让自己的手指在这根手杖周围合拢。除非有人能把这个手杖递给她。至少,她希望这不算是把手杖“拿起来”,必须这样。但失败的可能依然时刻充斥在她的脑海里,让她看到一种凄凉的人生。每当她注视那根手杖时,充满渴望的眼神总会让赛莱维露出难得一见的微笑。
我的小琳娜想要摆脱她的誓言吗?她会以嘲笑的口吻这样说,那么,琳娜就要做个很好的宠物,因为只有在我相信你会永远做我的宠物以后,我才会考虑放你自由。
一辈子都是赛莱维的玩物和发泄脾气的对象?每当赛莱维因为瑟瓦娜而生气时,她都得代替瑟瓦娜遭受毒打?“凄凉”根本不足以形容她对这种人生的感觉,这只能被称之为“恐怖”,如果这样的事情发生,盖琳娜觉得自己一定会发疯。同时,她相信即使自己疯掉,也不可能逃避随之而来的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