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言 灰烬落于干草之上(第17/43页)

这一次,色墨海格的笑声是如此令人惊骇,以至于苏罗丝在瞬间便停止流泪。那颗火焰的头颅向后仰去,发出震耳欲聋的欢笑,终于,她恢复了常态,用火舌般的手指抹去眼眶旁的火焰泪滴。“我似乎是没说明白,拉翰娜死了,她的儿女们,还有半数皇室廷臣都死了。除了图昂之外,皇族已经不复存在,帝国不存在了。霄达被控制在暴徒和劫掠者手中,另外十几座都市也是如此,至少有五十个贵族在谋求夺取皇位,无数军队正在相互厮杀,从奥戴尔山脉到萨拉金,到处都是战场。所以,你现在废黜图昂,自称为女皇绝不困难。我甚至安排了一艘船,它很快就会抵达此地,将这场灾难的讯息广为传播。”她又笑了,并说了一些奇怪的话:“就让混沌之王统治一切吧。”

这一次,苏罗丝不由自主地张大了嘴,直盯住对面这个女人的眼睛。帝国……毁灭了?色墨海格杀死了……王之血脉间的刺杀并不罕见,无论等阶高低,即使皇室内部也是一样,但皇室以外的人竟然会杀死皇室成员,这太可怕了,完全无法想象,即使这个人是达康辛,暗主的使徒。而想到自己要成为女皇,即使是在这个地方,苏罗丝还是感觉到一阵晕眩,并且非常想发出歇斯底里的笑声。她能够完成回归的轮回,征服这片大陆,然后派遣军队收复霄辰。最后,她很费力地恢复了自控能力。

“伟大的主人,如果图昂真的还活着,那么……那么要杀死她将会非常困难。”她很勉强地说出这段话。杀死女皇……光想就让她感到吃力。成为女皇。她觉得自己的脑袋正飘浮在自己的肩膀上。“她的身边有罪奴主和罪奴,还有视死卫士。”困难?在这种环境下想要杀死图昂根本就是不可能的,除非她能说服色墨海格亲自去做这件事,但就算是弃光魔使也有可能被六名罪奴杀死。而且,在平民之中一直流传着一句话:强者命令弱者去挖泥巴,好让自己的手不必弄脏。苏罗丝有一次偶然听到这句话,她立刻就惩罚了说这句话的人,但这的确是真理。

“好好想一想,苏罗丝!”宏亮的钟鸣声再次响起,强硬的语气中充满了压力,“穆森格队长如果知道图昂的计划,哪怕只是图昂对他有一点暗示,他也会和图昂在同一个晚上离开。他们在找她。你必须动用一切可能的资源,先找到图昂。即使你失败了,让视死卫士先找到她,他们也没办法保护她。你的军队中每一名士兵都听说过,至少是有一些视死卫士在拥护一个冒名顶替者。他们似乎都觉得应该将这个冒牌货和一切与她有关的人都砍成碎块,并深埋在粪坑里,而且要悄无声息地做好这件事。”火焰的嘴唇扭曲成一个饶富兴致的微笑,“这样才能避免让帝国蒙羞。”

这也许是有可能的。一队视死卫士很容易被找到,她只需要查清楚穆森格率领部队的确切人数就行,然后她可以派厄尔巴率领五十倍的军队去剿灭他们。不,如果要算上罪奴,就要派百倍的军队。然后……“伟大的主人,请您明白,在我确定图昂的死讯之前,我不愿有任何动作。”

“当然。”色墨海格说道,钟鸣声再次流露出愉悦的感觉,“但要记住,即使图昂平安回来了,对我来说也没什么关系。所以,不要有什么奢望。”

“我不会的,伟大的主人,我将成为女皇。为此,我必须将女皇杀死。”这一次,她感觉没那么吃力了。

在佩维拉看来,苏塔玛·拉斯房间富丽堂皇的程度已经远远超过奢华的标准。虽然佩维拉原先只是一名屠夫的女儿,但她相信自己的眼光是客观的,这间起居室实在让她有些坐立不安。这个房间的楣檐上雕刻着飞翔的燕子,而且镀了金。楣檐下挂着两大幅丝绸织锦,一幅绣着亮红色的血玫瑰;另一幅绣着一片矮树丛,开满了比佩维拉两只手掌并在一起还要大的猩红花朵。这里的桌椅做工都异常精致,而且上面的雕花和镀金足以配得上任何王座,立灯和红纹大理石壁炉上雕有奔马图案的壁炉架,也都镀了厚厚的一层金。在几张桌子上安放着四只海民瓷花瓶和六只海民瓷碗,全都是最少见的品类,这十件瓷器就是一笔有相当规模的财富。其他的配件还有翡翠和象牙雕刻,且没有一个是小型的。一只大约有一掌高的舞蹈女子雕像,应该是用红宝石雕成的。这真是一场财富的炫耀。佩维拉知道,除了壁炉架上的那只镀金筒形钟外,在苏塔玛的卧室和更衣室里还各有一座钟。三座钟!这早已经超出奢侈的水平了,更别说钟上面的那些镀金和红宝石镶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