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拾贰夜】大首(第8/10页)

大鹰记得他暂时别开了目光。

因为他记得扔放在垫被旁边,用来驱蚊的团扇上的图案。

画的是小鸟。

他静静不动,过了半晌。

汗水不断地淌进眼中。

然后大鹰轻轻地、极轻地,小心翼翼地掀起蚊帐。

光是捏住蚊帐边缘,就花了好久。

薄膜翻卷开来,没彻底被隔绝的月光照了进来。

大鹰先凝视脚尖。

然后是脚背、脚踝、脚脖子、小腿、膝盖、大腿,细细舔上去似的移动视线。很快地,他盯着微张的大腿根部。

当时与现在不同,没有穿内裤的习惯。

更别说睡觉的时候,没有人会穿底裤。

比起现在,那时女性器官裸露的机会更多。

即使如此……

大鹰的眼睛还是盯在上头

覆盖阴阜的阴毛很淡,但还是看不透阴裂内侧。不过大鹰仍然巨细靡遗地看到了幽微的阴影差异。

然而——大鹰心想。

不知何故,当时大鹰没有更多的兴奋了。

他也没有把手伸进自己的下半身。他只是看。

尽管憧憬的女性裸体——不,生殖器,就如同他一直幻想的,情色无比。

当然,若说大鹰没有性兴奋,也并非如此。在偷窃的罪恶感催化下,大鹰应该充分勃起着。

不过也就只有这样了。即使抬起视线,注视那敞开的胸脯,也没有改变。

摆脱了布料压抑的成熟乳房,如同大鹰期待的,有些随意地展现出它的形姿,但……

大鹰只是观察。

那只是观察。

然后不知为何突如其来地……

他感到愚昧。

就是那个时候。那个时候,大概是第一次,那个难以理解的念头降临大鹰脑中。

大鹰冷不防在胸中感到一股余烬闷烧般的不快感,从护士的白色裸体上扯开了视线。

刹那之间,大鹰看到了另一团肉块

它,模样淫猥至极,煽情无比。

看在大鹰眼中是如此。形状并不美,颜色看起来比护士的裸体更白、更冰冷。或许是因为护士的皮肤透出黏腻的桃红色。

而它苍白得就像团鬼火。

那……

是闭着双腿横陈的、百合清瘦的臀部。

看到那裸露的臀部之间、漆黑到诡异的阴影时……

大鹰感到一股冲击自腰椎冲上脊椎。胯下痉挛、收缩了几下。

他射精了。

这意想不到的身体反应让少年大鹰慌了。

他按住胯下,用浴衣前襟遮住前方,周章狼狈,只想设法不被发现,逃过这一劫。

然而下半身却违反他的意志,为射精的快感颤抖不已,视线则完全无法从百合泛黑淫猥的胯间移开。

但是……

大鹰的眼睛明明盯着那里……

倒映在大鹰的视网膜的,却是百合清纯的脸庞

大鹰喷洒精液,脑中明确地想起了百合的脸。

他不懂。

他从来没有对百合有过性方面的兴趣。

然而,即使看到那般痴心妄想的护士衣物底下的肉体,他也丝毫没有那种意思,然而……

——太愚昧了。

太愚昧了太愚昧了,这念头如此强烈。虽然近似后悔,但并不是后悔。

心情与身体分崩离析。他注视着淫靡的女阴,看见的却不知为何是百合清高的容颜。明明完全不匹配,为何这个女孩却是一个女人?

这时大鹰软着腿,倒退着离开蚊帐,糊里糊涂地逃回自己的房间。

从此以后。

大鹰就开始被那呵责自己的神秘感觉,被那可说是自诫也可说是自虐的、难以形容的念头给囚禁了。

一模一样——他心想。

这个状况与过去相同,他想。

然后……

大鹰逃也似的回到租屋,蒙上被子颤抖不已。

后来过了半年多,大鹰笃志得知了奥贯薰子的死讯。

5

太愚昧了。

大鹰真的太愚昧了。

搜查总部现在仍上上下下一片混乱。应该也有调查员正彻夜搜查。然而身为搜查一课负责人的大鹰却……

——我在这里做什么?

到底是在做什么?

大鹰坐在太平间的硬椅子上。

他居然正在亵渎死者。

是亵渎。这种行为除了亵渎,不可能还有其他意义,大鹰这么认为。

隐藏在台上白布底下的是薰子的遗骸。

是已经死去的,薰子的残骸。

是遗体。是尸身。

是物体。

奥贯薰子嫁到蓼科的旧华族家,然后在初夜当晚,遭人杀害。她是被杀死的。

那个冬天窥见的裸身——裸身的局部——成了他最后一眼见到的生前的薰子。

大鹰混乱了。

而混乱的结果是现在这个状况。

即使看到从现场被搬出来的薰子的遗体,大鹰仍无法掌握状况。他不知道出了什么事,该怎么做。所以他才前来确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