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拾贰夜】大首(第6/10页)
因为他觉得与其想着德子的局部耽于自慰,和德子上床更像话些。因为横竖都要被觉得愚昧的念头呵责。
总觉得肚腹里变得一片糜烂。
结果什么都没变。大鹰继续与德子发生性关系,看着薰子的身影,过了一段时间。觉得愚昧的念头益发强烈,支配了大鹰的绝大部分。
为了逃离那难以承受的情绪,大鹰为薰子倾心;为了滋养那情绪,大鹰与德子性交。
爱情与官能彻底乖离,大鹰整个人分裂了。
4
太愚昧了。
实在愚昧过头了。
去年冬天,大鹰几乎是破灭性地这么感觉。那是年关将至,街上开始变得忙碌的时候。
大鹰听房东说薰子订婚了。
据说她决定嫁到一户住在蓼科的旧华族家。一开始,大鹰没有丝毫感慨。他既不惊讶,也不感到悲伤或懊丧。
当然,他没有告诉房东他暗恋薰子的事,应该也没有被识破,所以他的反应非常理所当然。
他也不打算打破砂锅问到底,不过还是得到了闲聊程度的情报。
据说薰子原本在研究鸟类的生态,而那个旧华族家里有许多宝贵的标本,她前往参观,就是这样缔结的姻缘……
对大鹰来说无关紧要。
他走上楼梯,回到自己房间,来到窗边,望着窗外,这时大鹰总算恢复了像人的感情。
不过,那是一种难以形容的感情。
不是嫉妒或悔恨。
勉强要说的话,接近愤怒吗?是一种烦躁、五脏六腑滚滚沸腾般的感觉。或许也有焦急,也有窝囊吧。
无能为力、无可挽回的状况……就类似眼睁睁看着自己家被火舌吞噬那样吗?事到如今已经迟了。什么都做不了了。只能把这无处发泄的怒意吞下去。
大鹰摇摇晃晃,在浸染了自己与德子情欲的房间里来回踱步。
每次来回,脑中就浮现自己愚昧的模样。
——薰子。
要嫁人了。房东说,不是相亲,似乎是恋爱结婚。
薰子在谈恋爱。当大鹰在这处寒酸、浸染了淫水气味的房间里成为官能的俘虏时。
薰子与恋人说了许多事、看了许多东西,欢喜,滋养爱苗,互诉衷曲。
就在大鹰耽溺于肉块的时候。
抚弄着德子——不,德子的局部的时候。
大鹰颤抖。
房间很冷,但大鹰流着汗。
然后他寻思了一阵,终于这么想了。
薰子也会变成局部。
如果结婚,薰子也会性交。
那么……
薰子也会失去人格吗?
会失去身为人的轮廓吗?就像大鹰一样。
究竟会不会?薰子也有肉体。那洁白清纯的上衣底下,隐藏着会柔软变形的肉块。既然如此,那么薰子也……
——薰子也会变得愚昧吗?
大鹰冷不防兴奋起来,感情共鸣了。他错觉精神与肉体合而为一了。阳具无意义地勃起,感情与官能交织在一起。
大鹰坐也不是,站也不是,离开房间。近乎疯狂的性冲动涌了上来。与其说是情欲,不如说更接近兽欲,其中已经没有大鹰的意志了。
这时,大鹰成了个真正的愚者。
然后大鹰醒悟了。
要除掉这感到愚昧的心情……
最好的方法就是承认自己是个愚者。只要彻底成为一个愚者就行了——他想。大鹰下楼,穿上鞋子外出,完全没想到下一步要怎么做。
毕竟大鹰是个愚者。愚者不会考虑到往后。愚者什么都不会反省。愚者什么都不要求。
只是纯然地蠢。
然而来到马路上后,不知为何大鹰软了。
因为他一下子变得极为不安无助,就像个迷路的孩子。情欲与兴奋都消失无踪。
那是只维持了短短几分钟的亢奋。
大鹰宛如退烧般清醒过来,木然立在夕阳的幽光中,茫然望着薰子家的玄关。
他意识到这个家跟自己没有任何关联。
因为那看上去与从二楼眺望的景色不同。
他从来没有跨过这道门,他想往后应该也不会。
四下瞬间暗了下来。
大鹰无奈地直接上街,无奈地喝了酒。若是能痛饮一番,或许还像个男子汉,但他酒量本来就不怎么好,也不喜欢酒家的环境,待不到一个小时就离开了。
——太可笑了。
自己实在过于窝囊,让他连气都气不起来了。
滑稽。简直像个小丑。笑都笑不出来。
这是个月光清朗的夜。
弯过巷弄,站在租屋前,不经意地回头一看。
幽幽的灯光透了出来。那灯光宛如热气般缓缓摇曳,似乎是蒸汽。
大鹰被吸引似的往那里走去。
当然……租屋对面是薰子的家。
跨过玄关,沿着木墙往灯光的方向走去。
来到与邻宅之间的小径。没有路灯,因此狭窄的小径一片漆黑。他稍微踮起脚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