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无极渊(第8/11页)

差不多到二更天的时候,李弘冀决定停止。因为所有击打部位的肿胀都已经爆裂开了,此刻已经有很大程度的麻木替代了疼痛。所以再打下去只是单纯的伤害,并不能用疼痛击垮裴盛的意志。

第三天没有再打,那几个军刑官开始给裴盛舒展筋骨。棍棒和鞭打没有作用,而且最为有效的身体部位已经打得血肉爆裂。就算要打的话也该让伤口恢复一下,疼痛感重新回归后才采取这种方式。舒展筋骨相比而言要比棍棒击打要安静,对于军刑官们来说也相对轻松,但是对于裴盛来说却是痛苦更胜之前。

军刑官们用了两种刑法,这两种刑法都利用了“无极渊”中现成的刑具,“大夹棍”和“拧布桩”。

夹棍军营中也有,但一般都是小夹棍,也就是用来夹压四肢的夹棍。大夹棍是用来夹压身体的夹棍,不但大,而且制作很巧妙,可以对胯骨、腹部、肋骨、胸骨这四处进行夹压。在夹压肋骨和胸骨时,可以将双臂一同夹入其中。不仅让胸骨、肋骨和手臂遭受夹棍的夹压力道,同时使得手臂与胸骨、肋骨间产生相互挤压的作用,造成额外的巨大痛苦。

“拧布桩”军营中没有,但是军刑官们经常会采用一种与之类似的徒手方法来折磨受刑者。这方法是将受刑者身体固定,然后将受刑者的一只小臂裸出,两个人抓住小臂的上下段,然后同时用力反方向拧转,就像拧干洗好的床单一样,这会让受刑者有种皮肉全被撕裂开来的痛苦感觉。但是徒手只能是针对小臂,针对小腿的话会因为太粗而无法握住。

“拧布桩”与拧转小臂有两个不同,一个是四肢它都可以用,再一个它不是拧的皮肉,而是拧的关节。是固定住上下臂或大小腿,然后慢慢拧转,将全部力道都施加在肘关节和膝关节上。这种刑法不仅疼痛,而且会给受刑者造成很大的恐惧感,谁真真切切感觉到自己的肘关节和膝关节在被慢慢拧断会不害怕?但其实这种刑具的力道和角度控制得极好,它是一节节逐渐收力的,可以根据需要停留在任何一个痛苦的程度上。即便是最终拧过了头,它的角度设计也是会让关节只是脱臼而不会被拧断。但是四肢同时脱臼,需要的话还可以让四肢反复脱臼,如此带来的痛苦就是铁打的人都难以承受。

裴盛不再大声惨呼了,而是变成了低沉的呻吟。他浑身上下都湿漉漉的,但只有极少部分是由第一天的伤口破裂后渗流出的血造成的,绝大部分是因为汗水。在这样一个接近年关的严寒冬日里,还出如此的大汗全是忍受疼痛所致。

大夹棍和“拧布桩”交换着用了三天,而且之间没有间断过。这一次李弘冀是发了狠,他觉得如果拖过五天的话,那么自己在李景遂面前说话的底气就会弱许多。如果拖过十天还是不能从刺客嘴里掏出些什么来,那就是在证明李景遂的正确,证明自己的无能。所以这一次他让十几个军刑官轮流换班,不但始终让裴盛陷入痛苦之中,而且还不让他有睡觉、进食的可能。

大夹棍很快就夹得裴盛腹食吐光、大小便失禁,而此后裴盛便如同成了一块死肉,随便军刑官们如何摆布他。就像进入了一种迷离失魂的状态,只是低声呻吟。这样子其实是因为他想动也动不了了,腰部以下就像没有了似的,手臂也像不是自己的了。另外裴盛也知道,被夹处的痛楚已经达到了极致,所以会暂时没有感觉。不动还好,动的话会更加痛苦。所以裴盛尽量顺应这种状态,就当自己是在睡梦之中。

但是这种状态很快就会被打破,交叉进行的“拧布桩”让他在一声沉闷的长吟中从假想的睡梦中醒来。而身体自然的挣扎扭动会让本来已经暂时失去知觉的腰部和手臂重新感觉到痛入骨髓。随着“拧布桩”一节节地加力,他的身体变得不能动弹,而他心中又是迫切地想挣扎、想扭动,哪怕是将自己身体挣断成两截。 

每次都是四肢同时脱臼,每次都是疼得立时昏厥。到最后,以至于裴盛都在暗中期盼这种剧痛造成的昏厥早点来到,他开始将这昏厥的间断时间用来弥补自己无法睡眠导致的过度疲惫。

整整三天,军刑官们除了听到裴盛的呻吟声外再没多听到一个字,即便是处在昏厥之中他也没有说出一个字的胡话。也是第三天,那些军刑官们自己都不敢再动手了。面对样子已经不再像人的裴盛,他们怕他随时会在下一轮的折磨中死去。不是怕自己将他折磨死,而是怕他疼死、疲死、心力衰竭而死,怕在下一次的昏厥后不再醒来。另外在反复的重刑之下,受刑者却始终是不变的反应,这会让行刑者对现有方式和刑具失去信心,而且会觉得这种做法很是枯燥和无聊。所以军刑官主动请求李弘冀更换方式,或者暂停一下,让裴盛伤痛处稍加恢复再用刑,这样可以让受刑者体会到差距,加大对心理和意志的刺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