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情迷(第4/10页)
“那这位姑娘的武功岂非深不可测?”徐晖想象着以一人之身练成《洛神手卷》上的全部武功,不禁生出高山仰止的敬畏之感。
“她武功甚好,人也长得很美,只是脾气很坏。”司徒峙轻叹了口气。
凌郁拿眼角飞快地扫了一眼司徒峙,他这句话里隐约泄露出某种不同寻常的感情,似含着甜蜜,又仿佛不胜感伤。她试探地问道:“那她后来呢?”
“后来,她带着圣天神魔教的教众回他们原本居住的塞外去了,这许多年都没再回来,连一点儿音信都没有……”司徒峙低声自语,心已飞到千山万水的岁月之外。遽然他觉出自己说得远了,又把话题拉回到武功秘籍上来:“按理说,圣天神魔教销声匿迹,《飘雪劲影》和《拂月玉姿》也就该随之埋沙大漠。可最近我却听说,有人拿到了这两部秘籍的副本。”
“啊?”徐晖和凌郁心中惊惧,幸而脸上现出的神情倒和惊诧十分相似,并没露出马脚。
“而且外面传言,这个副本就藏在临安皇宫之中。”司徒峙目光炯炯,紧盯着两个年轻人:“你们在宫里,可有发现什么可疑的事情?韦太后她,可有什么古怪之处?”
徐晖轻轻咳嗽了一声:“韦太后的确是有些古怪,她……她好像身怀武功,而且,武功还很高。”
司徒峙的眼睛更亮了:“看来,传言倒也不虚。雕鹏山派去的蒙面人,不见得是故意去抢信的,说不准,也是奔着那部武功秘籍去的呢。”
凌郁和徐晖暗自佩服司徒峙料事如神,虽未目睹,三言两语却已大致勾络出了皇宫里发生的种种。凌郁索性顺水推舟,佯装幡然醒悟地惊呼道:“怪不得!当时韦太后也不怎么关心密信,倒是一个劲儿追问那蒙面人,连说什么‘把东西还给我!快把东西还给我’,难不成,就是为了这部武功秘籍?”
“她真这么说了?难道,秘籍已落入了雕鹏山手里?”司徒峙的眉头拧到了一起:“他们的线报的确厉害,我们总是要慢上半步。”
徐晖和凌郁见司徒峙脸色阴沉,都不敢再搭声。司徒峙挥挥手说:“你们也乏了,先下去歇着吧。”
他二人施礼后转身退下。司徒峙忽又从背后喊住凌郁说:“郁儿,你怎么瘦了这许多?叫厨房给熬些参汤补一补!”
凌郁很少从司徒峙口中听到这么慈爱的话语,心口一烫,几乎要落下泪来。待她回转身去,却见他的目光已从自己身上调开,又低头沉浸在书法之中。她滚热的心慢慢凉下去,忽而只觉得孤单凄凉。
徐晖并没察觉此刻凌郁的复杂心绪,他跨步迈出司徒峙的书斋,长长舒了口气。脚下这道门槛如一道界线,隔开了屋里屋外两方天地。屋里的世界幽暗封闭,隐藏着神秘的力量,让他心向往之,却也压得人透不过气来。屋外的一隅天空便因而仿佛格外蔚蓝辽远,吐露着秋日芳香,能容纳他所有自由的呼吸。
徐晖一意记挂着身上的秘密,回房先把门闩插好,窗子关严,这才从怀里掏出画帛,放进水盆里浸湿。静候良久,《洛神手卷》上的文字终于如点墨般,一点点自洇湿的画卷中浮现出来。虽然已不是头一回见,他的心房还是剧烈地颤动起来。
徐晖把浸湿的画帛在地上摊开,盘腿而坐,自《飘雪劲影》起始处习练起来。他以前从不知道,原来武功不仅可以是杀人的利器,更是修行的法门。在杀手会王明震教给他的是用眼睛捕捉敌人,用肢体提高速度,一招即置对手于死地。而《飘雪劲影》讲求的却是内敛地关注自身,把身心融入天地中去,随着天地宇宙的起伏变动寻找自身气韵走向的规律,然后把这散乱的气流聚集、归纳、凝练。换而言之,一般武功关注的是自身与对手的关系,而《飘雪劲影》关注的则是自身和天地世界的关联。
徐晖再把慕容旷传授的内功心法练习一遍,阳刚之气由内而外滚滚涌出,汗水浸湿了头发和身上衣衫。练功告一段落,他拿冷水清洗过身子,换上一套干净衣衫,在屋子里转了好几圈,思量把画帛藏在哪里才稳妥,先藏于床下,又放上房梁,总觉得不牢靠,最后还是揣在身上。
徐晖把画帛贴身放好,便出门往他最喜爱的热闹集市上去。他在碎锦街上游逛,寻思给凌郁买件女孩家用的物饰,只觉得这只玉镯晶莹剔透,戴在凌郁洁白的腕子上定会好看,那只金钗光彩摇曳,插进她乌黑的长发间必神采奕奕,一时也拿不定主意到底买点儿什么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