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第22/26页)
李益道:“他本就是那样一个人,只是我没想到姨丈会势利如此,这毛病若不改,在长安可不好混,尤其那批所谓名士,最是惹不得,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他们代表了所谓清议,很有点力量!”
卢闰英轻叹道:“所以我对爹实在担心。我也劝过他很多次,刘平也告诉他一些长安的情形,但他不容易听得进。十郎,以后只有你多尽点心了。”
李益笑了笑,然后问道:“杜子明跟尤浑那儿如何?”
卢闰英道:“安排好了,爹跟王阁老答应为他们暂署原缺,把这边的一些事办完,早上跟高晖也接过头,一切都谈妥了,因为杜子明又跟着回家了,爹才要我来告诉你。”
“对小红的事,他不再提了?”
卢闰英道:“还提什么,昨夜娘发了脾气,把他也叫醒了,为了这顶纱帽,他势非放手不可,他还要我别让你知道,因为他还没跟小红开口,以为你还不知道。”
李益笑道:“那当然,我以后见了他也不会提这回事的,这一点人情世故我还会不懂吗?”
卢闰英的神色显得很忧郁,叹了一口气道:“十郎,昨天为了爹的事,我跟你呕了一场气。回头想想实在很后悔,以前,我对爹多少还有几分敬意,总以为他虽不免有点缺点,总还是个很了不起的人,可是经过最近这一连串的事f我实在很失望。”
李益叹道:“闰英,你不该说这种话的,天下无不是的父母,姨丈再怎么样,总轮不到我们来说他!”
卢闰英怔了一怔,看看李益道:“十郎,你不是对爹怀着成见吗?怎么又改变态度了?”
李益笑道:“不错!我为的是一个礼字,昨天看你那种态度,我想,我们这段婚姻大概是结不成了,假如婚事破裂。姨丈与我之间虽然有那么一点戚谊,到底还远得很,我实在提不起太多的敬意,但是今天又不同了,你显然是想明白了,对姨丈,我这做女婿的就必须尊敬他。”
卢闰英呆了一呆道:“婚姻破裂?这是怎么说?我虽然跟你争执了几句,却从来没有动过那个念头。”
李益道:“如果你在小红的问题上坚持下去,那我们之间是永远无法谈得拢的,那我实在不敢高攀了。”
卢闰英一阵心酸道:“就为了小红,你就把我们之间的感情,婚约都一笔抹煞了?”
李益肃然道:“闰英,你把问题的重心弄错了,这不是小红的问题,而是你我之间的问题,昨天我就说得很明白,姨丈为了自己的前程,曾经想牺牲我。凭心而言,对这么一位老泰山,我已经很寒心,的确无意再高攀了。但是你的一片真情却使我很感动,也因为你,我才任劳任怨。为姨丈去排除困难,可是接着有了小红的问题,你居然为了要尽你的孝心,要牺牲另外一个女孩子,而且更要利用她对我的感恩去强迫别人接受;这证明你我之间的思想,性情,处事,完全格格不合,这才是真正的所在,假如你真是那样一个人,我们就是勉强凑合在一起,也是必将痛苦终身的,那又何必自误误人呢?”
卢闰英呆呆地听着,一直等李益说完了,才叹了口气道:“十郎,你真的已经了解我是个怎么样的人了?”
李益道:“是的,我完全了解,昨天你向我提出那个请求时,内心并不坚持,因为你自己也知道是不对的,只是一时顺口说说而已。”
卢闰英道:“既然你明白,为什么还要对我发作呢?”
李益道:“但是后来你越变越认真,那不是要尽你的孝心,而是在向我赌意气,势非促成这件事不可了,我也把我的为人态度向你表白,就是我在一件对的事情上,绝不会低头的,这也是把我的性情向你明白的剖示,看你是否能接受我这个人,因为婚姻不是儿戏,而是两个人相处一生的事,一着之差错,很可能会影响毕生的幸福。”
卢闰英道:“原来你是在逼我低头!”
李益道:“我不是一个霸道的人,不会这么不讲理,但是我要逼你向道理低头,我最难容忍的就是一个无理取闹,恃势凌人的女人,昨天,你的性子上来了,就有这个趋向,所以我必须坚持我的立场。”
卢闰英长长地叹了口气:“十郎!我承认我斗不过你,你已经把我看透了,我却对你一无所知,甚至于越来越陌生了,我简直不知道你是怎样的一个人!”
李益轻叹一声:“闰英!你又想错了,我不是要跟你斗,夫妇相处,如果是在互斗机心,那还有什么意思?我了解你,是因为你一直左右惯人了,无形中总想左右别人。我见过这种人太多,你不了解我,是因为以前从没有人拂逆过你的意思,你也很少遇见过跟你硬顶硬撞,甚至于跟你摔袖子生气的人,所以才不习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