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第12/26页)

“想出办法了没有?”

“自然想出来了,我这临时外调委员就是为他们去补漏的,更因为这一趟外行很麻烦,我才要带你一起走。所以你想想,对我姨丈这样的人,我会有什么成见呢?只是无法对他尊敬得起来而已,更因为他是如此一个庸夫,我才不能让你跟着他去,那对你是一种冒渎!”

小红感激地道:“爷把贱妾看得太重了。”

李益趁机握住了她的手腕:“不!小红,前一度邂逅,我就看出你清而不俗,娟而不媚,不应置身于风尘之中,只是后来的事情实在太忙,抽不出空来看你,再次相见,感卿一片深情,我更舍不得把你丢开了,不要说是我的岳父,就是当今圣上要征召你入官,我也要拚命力争的!”

小红一笑道:“爷过爱了,贱妾没有这么好的命,不过爷的第二句话倒是使贱妾感到好奇了,假如真是朝廷要征召我进宫去,爷又用什么方法把我争出来呢?”

李益道:“道不行乘搓浮于海,圣人早有明教。”

小红道:“爷岂不是要改弃大好前程了?”

李益发现自己的话吹得脱了边,小红是个很冷静的女孩子,不是花言巧语所能迷得住的,更不是那种为甜言蜜语迷昏头的女子,但话已经说出了口,只有撑到底:“值得的!”

小红却不肯松口,追着问道:“妾身有什么值得爷如此重大的牺牲呢?”

李益笑了笑,他知道如果说为了她这个人而倾心,那是欺人欺心之说。对一个无知的女子,或许会使她相信而感动,但是对小红说这种话,那只能显得自己的虚伪而没有诚意了,因此从容地道:“得卿为伴,不负此生,这是第一个值得的理由;第二个理由,说出来却近乎机心太重,但却是最能成为理由的理由。”

小红道:“我就是要听听第二个理由,因为我知道第一个理由实在太牵强了。”

李益道:“不!必须要有第一个理由,我才会做第二个理由的事,否则我就太混帐了。”

小红被引起了兴趣,更不肯松口了,追着问道:“爷,到底第二个理由是什么呢?”

李益道:“使我流传百世而不朽!”

“爷!请恕婢子愚蠢,听不懂爷的玄机。”

李益哈哈大笑道:“真有那种情形的话,整个事情本身就是一个非常值得拚万死而一逞的机会,古人之不朽有三,为立功、立德、立言,或以文章传世,或以功业垂册,或以气节而典范,此圣人之言。但是孔子生得太早,看不见后世的人情变化,还少列了一项,就是立行,这一立行,不是德功之行,而是一种机缘遇合,碰上一件轰动天下,刺激人心历久不衰的妙事异闻。像秦始皇时孟姜女与万杞良,两个人都是默默无闻的平凡小人物,他们的故事在当时也很平常,暴政之下被拆开的少年夫妻很多,没有一件流传下来的。但因为有了孟姜女守贞不二,万里寻夫送寒衣,更因拒绝被征召入阿房宫而自长城踪落以全贞,才为后世所传。孟姜女因而不朽,连带着没没无闻的万杞良也变成无人不知了,这是一个例子。再者如汉明妃王昭君,因不肯贿赂画工而不为帝重,这是宫中很平常的事,但昭君不甘寂寞,终因自请和番而显,而画工毛延寿也因为昭君的事故而沾了光,破人常挂在口上了。如果圣上要召你入官,我李益却能把你带着情奔海外,岂不又是一件轰传千古而不朽的盛事!”

小红听了望着李益,呆呆地良久不语。李益笑道:“怎么?小红,你很失望,第二个理由实在很伤人感情的!但一定要有这两个理由,我才会那么做。如果仅为了情。我不能为你而置堂上于不顾,如果仅为了求名而无情,那又太苦了我自己,也苦了你,为智者所不取,所以我这个人很现实,一定要实至名归的事才为之。”

小红终于笑了:“爷,第二个理由会使很多的女子失望而认为有美中不足之感,但是我却非常感激您说出了第二个理由,那使我相信您说的是真心话。”

李益道:“我本来就是说的真心话,做官不能太老实,但是对你我却不需如此,我李君虞并不标榜清高,要以圣人自居,但绝不会说些话来讨女人的欢心,不仅是对你,对任何人都是如此。”

小红跪了下去,庄重地道:“爷!小红这一辈子跟定您了!”

李益把她从地上拉了起来笑道:“傻丫头,我先前就跟你说好了,难道你以为我在骗你不成?”

小红道:“爷先前答应我的时候,我是满心感激的,可是卢小姐来了之后,我就有点犹豫了。”

李益笑道:“有什么犹豫的?”

小红有点忸怩:“因为那位雅萍姑娘在解劝卢小姐的时候说的话,她说爷之所以要我,是因为卢大人要我,爷是为了向卢大人报复才要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