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第24/25页)

李益一怔道:“是的!她的股上曾经长了一个疮,由家中的仆妇为她上乐擦洗,她都很自然,就是对她丈夫怪诞了一点,就因为这缘故,我那个朋友才不服气,非要一窥她的身体不可!假如她是生性如此,对人人都避讳遮掩,我那朋友也不会去招惹她了,闰英!你怎会想到这种曲折的原因呢?”

卢闰英道:“女人的直觉,她既然能够跟丈夫相处,生下了子女,而且持家勤勉,证明她是个很正常的女人,却有那种不正常的举动,一定有缘故的,将心比心,我想这是唯一的原因了。”

李益道:“就是凭着这一点吗?”

“当然还不止,起初我只是猜测而已,可是你说她精于望占之术,却自择了一个黑煞日成礼,我就能确定了,她必须要为自己日后的行动找一个理由,而且这是个最能说得过的理由。”

李益道:“不错!难怪我的那份状子上告她不贞,居然把她的娘家给吓住了,其实我持的理由连自己也觉得勉强,没想到会成功的。”

卢闰英叹道:“所以我觉得你们太残忍,那个妇人只对自己的感情忠实而已,出嫁了二十年,并没有失职之处,你们又何忍如此糟蹋她!”

李益正色道:“假如真是如此的话,更不可以原谅她,固然她克尽妇道,但是对她的丈夫却不公平了,二十年的冷落已经够难堪了,最后却以一死来对另一个男人全贞,这算什么?”

卢闰英道:“另外那男人并没有侵犯到她丈夫的权益,她丈夫自然也不能侵犯到别人的所有。”

李益笑道:“闰英!假如夫妇之间能做的只有那些,则又与禽兽无异,假如一个妻子的责任祗是傅宗接代,生儿育女,操持家务,那又何必要明媒正娶,隆重其事呢?化钱买几个丫头来,一样也能做到这些的,结发嫡室,所以与良人同荣辱,必须要付出代价,才能享受那样地位的,婢仆姬妾,不禁买卖,但是卖掉老婆却是犯法的。相对的,姬侍不贞,仅能逐出了事,杀死她就触犯法令,捉住妻子与人通奸,杀了是不犯罪的,因为姬妾没有守贞的义务,妻子却有从一而终的天职……”

“那个妇人并没有亏负她的职守呀!一个妻子应尽的责任,她都尽到了。”

卢闰英存心在抬杠了,李益却微微一笑:“闰英!一个妻子对丈夫的责任并不仅止于那些,而且那些责任别的女人也能做的,尤其在一些大家族中,持家有仆妇,大妇不育,只要不禁止丈夫纳妾,就不犯七出之条。姬妾生下的子女,仍然以大妇为嫡母,生母为庶母,子女在家中的地位比庶母高,子女成人后有了功名勋爵功封,诰封还是颁给大母。由此可见,既使生儿育女仍然是可以由人代行,不是妻子的责任。”

这是多年传下来的宗法制度,卢闰英没话说,但她反而感到困惑了:“君虞!照这样说起来,妻子的责任又是什么呢!”

李益庄严地道:“全心全意地爱她的丈夫,敬重她的丈夫,分担忧困,分享快乐,拂逆之加,温婉慰藉,困顿之来,全力以助,良人有失德之言行则有规劝之责,良人有沮丧之态,则以柔情为勉。夫妇为一体,休戚相关,生死相共,祸福相同,这才是妻子的责任!”

卢闰英不禁笑道:“这是谁定的妻箴?”

“李圣人,为当世之大贤。”

“李圣人是谁?我怎么没听说过!”

“李圣人就是我,名益,字君虞,陇西姑臧人……”

没等他背完履历,卢闰英已经笑得弯了腰道:“你也不怕脸红,自封圣人,还敢加上个大贤!”

李益笑道:“圣贤也是人,只不过比别人多说了一番道理而已,我刚才说的那些话,放之四海皆准,真要勒石为铭,记了下来,后世未必不以圣贤尊我!”

卢闰英轻叹一声道:“听你这么一说,我倒是感到很惶恐了,做一个妻子的责任这么重大,我恐怕做不好,而且做得好的也没几个。”

李益道:“我这些条件并不苛刻,虽然我说了很多,真正的要点祗有一个,那就是全心全意地爱她的丈夫,能做到这一点,其余的不刻意去做作,自然地都会做到了,因此我要驳你的话,你说没几个人能做到,事实上,大部份做妻子的人都是在默默中行之而不自觉,几乎人人都做到了。”

卢闰英往深处一想,的确没错,一个妻子如果全心全意地爱她的丈夫,则以后的那些行为的规范与要求,差不多就能完全做到了,因此她歉然地一笑,为自己刚才的强辩感到很不好意思:“我怎么从来也没想到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