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第23/25页)
卢闰笑道:“那祗是死的那一个太固执了一点,未必所有的姊妹都是这个样子吧?”
李益笑道:“这个我可不知道了,因为这种事非个中人是无法了解的,祗是讨到这种老婆实在是很受罪的事。”
卢闰英笑笑道:“所以你一定要先来看看?”
李益道:“这是应该的,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胡里胡涂而配成的婚姻,往往造成很多的怨偶,错误铸成,无法改悔,那是一辈子的痛苦。”
卢闰英忽而叹道:“君虞!我是个女人,虽然我没有见过很多别的女孩子,但以已比人,想来也差不多,因此我不相信世上真那种有人。”
李益道:“这是千真万确的事实!”
“我知道这是事实,但我想那原因绝不只是为礼迂所拘,而是另一种藏在心灵深处的约束。”
李益道:“我倒不明白,我也想到过会不会有别的原因,可是我始终想不透,倒是有人说他们成婚的日子不好,犯了冲煞,该找个道士禳解一番……”
卢闰英笑道:“你那个朋友信不信?”
李益道:“不信,他跟我一样,不信这一套神怪冲煞才说的。不过在为那妇人成殓超渡的时候,他问了那个来安魂镇魄的道士,推算他们成婚之夕,的确是黑煞日,应主夫妇相背,不得善终。”
卢闰笑道:“成婚涓吉乃大典,应该选个黄道吉日的,连朝廷遣军出征,拜旗发师,都要请钦天监选个好日子以图吉利,这不是迷信,而是希望能应天象而动……”
李益笑道:“我问过那个朋友了,他说他自己不懂也不信,但女方却是深信魇胜之术的,尤其是他的那个老婆,对此道颇有研究,日子是她定的,那还会有问题吗?”
卢闰英眼睛一亮道:“那个女的精于魇胜之术?”
“是的!她的舅母也姓李,是本朝元勋国师李淳风的后人,精擅察观天象、占星拜斗祭罡之术。世袭钦天监,她从小就到外家去学这些,嫁过来之后,家中休咎,她每以卜紫姑之术,预为请示,往往很灵验,是以二十年来,家宅平安,不无功劳,因此我那个朋友深惑不解,她为什么会选个黑煞日为婚期,难道说她是故意要造成日后这种夫妇相仇的状况吗?”
卢闰英微笑道:“女家很重势利吧?”
李益道:“那倒不至于。这门亲是自幼就订下的,算起来还是我那个朋友高攀了。”
卢闰英轻叹道:“这恐怕就是悲剧之因,父母强行作主,在儿女未解人事就定下了终身,剥夺了儿女自择的权利,往往会导致许多不幸。”
李益一怔道:“你的意思是什么?”
卢闰英道:“我是一个女人。以之推己及人,用我本身的想法来推测这件事,女人对感情较为认真,心许一个人时,终生不渝,假如未能如愿以偿,为势所迫,不得不另谋归宿,往往用很多奇怪的方法来保持对心中人的忠实,那个妇人可能是采取了这种方法。”
李益道:“我实在不明白你说什么?”
卢闰英深情地望着他道:“君虞,假如我们的亲事不谐,而我必须另嫁时,我也会用同样的方法去对待我的丈夫的,相夫、教子、克尽妇道是我的责任,我不能推拒,但我的丈夫如果要用柳条来量我的腰,我会杀了他,因为你对我这样做过,我绝不让第二个男人这样对我。女人对感情的执着,往往有许多莫名其妙的行动。虽然听起来很幼稚,但是绝不可笑,而且正是我们女人可敬之处。”
李益一怔道:“你是说那个妇人婚前另有所恋?”
卢闰英道:“一定是如此,而且。我想她一定对那个男人展示过她的身体。”
李益道:“她出身望族,是个大家闺秀……”
卢闰英愠然道:“君虞!难道我就不是出身望族,算不得大家闺秀了?”
“你当然是!我没有说你不是呀!”
“可是我在你面前却不顾羞耻,解衣相向……”
“那不同,我是表兄妹,而且已有婚嫁之意。”
“人家又何尝没有亲戚?”
李益词穷了,只得道:“你还没有定亲,自然有自由择人而事,只要从一而终,即使稍有逾越,也无伤于贞,可是那个女的自幼就订了亲,她应该知所收敛……”
卢闰英苦笑道:“人的感情是很难说的,我们还没有见过面,却为了月娥的影响。使我一颗心定在你身上了,这又是能理喻吗?那位妇人知书识礼,也懂得自己的身属,父母为她决定的终身,她不能推翻,但她毕竟是人,有自己的感情。她把自己的身体给所爱的人看过,却守住童贞,以尽人妇之守,在她说来,已经是尽心了!因此她嫁过去之后,并没有放弃自己的责任,但也坚守住自己感情的忠实,作为对另一个人的操守;我相信那个妇人只对她丈夫如此,对人别可没有这么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