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六 章(第8/14页)
霍小玉道:“是啊,人还是安份点的好,命中该如何就如何,半点也强求不得的,我们不但逃过了一场灾难,还间接做了一件好事,算算也值得的。”
李益笑笑道:“再说这批绸缎由于姚舜之的斡旋,进价已廉于市价,到了长安,即使过了旺月,多少也有个薄利可图,不算白跑这一趟。”
霍小玉道:“十郎,你别忘了,还有答应他儿子的事,那可怎么交代呢?总不能置之不理吧!”
李益倒是一怔,盘算了一下道:“我倒没有把这一项支出算在里面,本来还有些十万盈余的,现在只有为他忙了。”
霍小玉道:“别的利害不去说了,既然答应人家,就不能失信于人,我看还得设法把他那笔运动费先筹出来。”
李益道:“目前有什么办法呢?”
霍小玉道:“十郎,乾脆在江都就把货卖了吧,宁可少赚一点,把姚舜之的问题给解决了,也免得担惊受怕……”
李益眉头一扬道:“小玉!你真是天才,居然想出这么一个绝妙的好主意,对极了,现在就设法脱手。”
霍小玉道:“江都距姑苏不过几百里,运河直航可达,在江都脱手,获利有限,那十万钱还是要贴老本的。”
李益笑道:“不必到江都,就在这儿卖了!”
霍小玉道:“十郎,你想疯了不成,这个地方有谁能买得起两船绸缎?”
李益笑道:“不但有,而且还可以卖个好价格,我相信黄衫客回来时,也许已经替我们洽妥好买主了。”
霍小玉道:“有谁会买呢?”
李益笑道:“天机不可泄露,黄衫客回来时,我要给他一个拍案叫绝,叫他看看我李十郎武的不行,文的还不会逊于他。”
霍小玉不禁皱眉道:“十郎,你似乎对任何人都不服输,人家是与我们诚意相交,你又赌个什么气呢?”
李益笑道:“我不是要赌气,而是为我们文人出口气,黄衫客是长安奇士,一身武功非凡,大有侠名,是个很可敬的侠士,只是有个毛病,专喜欢跟文人过不去。”
霍小玉道:“那是为什么呢?”
李益笑道:“那可不知道,有好几次一些名士雅聚,正在揖让升座之际,此公就如同天际神龙,突然地出现了,而且一屁股就坐上了首席。”
霍小玉道:“他那个人是不甘屈居人下的。”
李益道:“第一次时,人家不认识他,要赶他下来,他相应不理,有几个不自量力的人想动手拉他下来,那自然是蜻蜓撼石柱,别想动得他分毫,有人动手要打他,他只轻轻一抬手,就推倒了好几个。”
霍小玉笑道:“那不是鸡蛋碰石头吗?”
李益继续道:“大家见打既打不过他,好好一个集会,来了这样个不速之客,意兴箫索,只好一哄而散,但他还不让别人走,便把人一个个地抓了回来,捺了坐下……”
霍小玉笑道:“那一顿酒真是够他们消受的。”
李益笑着道:“难受的还在后面呢,他强灌了大家一阵,然后说你们不让我坐首席,可是看不起我?”
霍小玉笑道:“那些人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答话呀!”
李益含笑道:“他见没人答话,又说道,你们虽然被我强邀入座,心里都不服气,只是打不过我无法赶我走路而已,我若是凭这个压住你们也没意思,因此我跟你们此文的,只要在座诸公以尔等之长把我比了下去,我心甘情愿退居末座,否则的话,我就证明有资格坐这个位子。”
霍小玉道:“结果呢?”
李益道:“这位仁兄果真是辩才压众,无论是执经问难,八索九典,无不精通,赋诗论文也高人一等,把那些人折得口服心服,他才扬长而去。”
霍小玉道:“看来他是真有学问了。”
李益笑道:“不错,学问好,才思也捷,那些文士对他真心钦服了,诚心再请他居上席时,他又飘然而去,然后又开另外一批人的玩笑去了,到了后来,有许多集会,大家只有空出上席,以待此公的光临!”
“从来也没有人扳倒过他?”
李益道:“从来也没有,不过他并不是真的才甲天下,真正有学问的名士比他高的固然也有,只是那些人参加的场合,他从不去参加而已。”
霍小玉道:“那他还是个谦谦君子,不算是个狂人。”
李益道:“不过他有个可恶之处。”
霍小玉忙问道:“他什么地方可恶?”
李益笑笑道:“人家慕他的文才,再诚请他加入诗社时,他却自居为一介武夫。不配言诗。”
霍小玉笑道:“高人雅士,胸怀自然不同于流俗。”
李益道:“不错,但是他这种作风却令很多人心里难过,因为他自己不配言诗,那些不如他的人就自然更不配言诗了,这不是变了法子损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