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古德瑟(第6/7页)

答案也很明显。

但是为什么它要屠杀白熊?这个问题的答案也很明显:让我们没有任何食物来源。

到了七月十六日,船员们已经无法再向前走了。一天连续十八个小时拉着小船,却只前进不到一英里。我们在第二天晚上扎营时,通常还看得见前一天夜里丢弃在冰上的一堆衣物与机具。我们又发现更多被杀的白熊。大家的士气都很低迷,如果在那个星期投票表决的话,大多数人应该会选择就此放弃,然后躺下来等死。

七月十六日夜里,只有一个人担任守卫而其他人都在睡觉时,克罗兹船长要我到他的帐篷里。他现在和查尔斯·德沃斯、主计官查尔斯·汉弥尔顿·欧斯莫(他已经出现肺炎症状)、威廉·贝尔(幽冥号的补给士),以及菲力普·瑞丁顿(约翰爵士与费兹坚船长先前的水手舱班长)共享一个帐篷。

船长点头示意,大副德沃斯与欧斯莫先生之外的人都走到帐篷外,让我们可以私下谈话。

“古德瑟医生。”船长说,“我需要你的帮忙。”

我点头,然后聆听。

“我们有充足的衣物及帐篷。”克罗兹船长说,“放在载运补给品侦察船里的备用皮靴,是我坚持要大家一路拖运到这里来的。那些皮靴让许多人的脚免于被截肢。”

“我同意,长官。”我说,虽然我知道他并不是要询问我对这些东西的意见。

“明天早上我会跟大家宣布,我们要将一艘捕鲸船、两艘快艇及一艘侦察船留下,只带着剩下的五艘继续前进。”克罗兹船长说,“要带走的那两艘捕鲸船、两艘快艇及一艘侦察船目前都处在最佳状态,如果在到达贝克河河口之前遇上开放水域的话,应该有办法航行,毕竟我们剩下的物品已经比以前少很多。”

“大家听了一定很高兴,船长。”至少我就相当高兴。因为现在我也必须帮忙拉船了,得知每天都要回头拉第二批小船的该死日子即将结束,我肩膀及背部的疼痛减轻了许多。

“古德瑟医生,我需要知道,”船长的声音疲倦、粗嘎,表情严肃,“我可不可以再减少船员们的每日食物配额。或者当我们减少食物配额时,船员们还拉得动雪橇吗?我需要你的专业意见,医生。”

我看着帐篷的铺地帆布。狄葛先生的一个炖锅,或者是当我们还有几罐乙醚燃料可以加热酒精炉时,沃尔先生用来加热茶水的那个新玩意儿,在那里烧出了一个圆洞。

“船长,德沃斯先生,”我终于开口,我晓得我要说的事他们其实早就知道了,“船员们已经没有足够的营养来从事每天所要担负的劳务了。”我吸了一口气,继续说:

“他们吃的每样东西都是冷的。最后的罐头食物早在好几个星期前就吃光了。酒精炉及酒精灯,和最后一个焦木醚燃料的空罐,都一起被丢弃在冰上了。”

“今天晚上吃晚餐时,每个人可以拿到一块比斯吉、一小片冰冷的腌猪肉、一盎司的巧克力、一杯茶、将近一茶匙的糖,以及一汤匙兰姆酒的每日配额。”

“还有我们帮他们贮藏起来的烟草。”欧斯莫补上一句。

我点了点头。“对,还有那一点烟草。他们的确很喜欢抽烟。把一些烟草事先贮藏起来确实很棒。不过回到您的问题,我的答案是否定,船长,我不认为吃得比目前配额还少的情况下,船员还能继续走下去。”

“即使不行,我还是得做。”克罗兹说,“六天内我们的腌猪肉就会吃完,十天内兰姆酒就会喝光。”

德沃斯先生清了清喉咙。“一切都要看我们有没有办法在浮冰上找到及猎捕到海豹而定。”

到目前为止,我知道,帐篷里每个人都知道,探险队里每个人也都知道,自从两个月前我们离开安慰峡湾以来,我们只射杀并且吃了两头海豹。

“我在想,”克罗兹船长说,“再度往北走到威廉王陆块上也许是最好的方法,也许要拉着小船走三天或四天。在那里我们可能可以吃苔藓与石耳。我听说,有好几种这类东西可以煮成相当美味的汤,如果我们可以找到正确的苔藓与石耳的话。”

“约翰·富兰克林。”在极度疲累中我想到了他,“那个吃自己鞋子的人。”在我们起航几个月前,我的兄长跟我说过那故事。约翰爵士应该会知道,根据他的凄惨经验要选择哪些苔藓与石耳来吃。

“船员们会很高兴他们可以离开海冰,船长。”我只能这么说,“而且他们听到我们可以少拉四艘船,一定乐得要命。”

“谢谢你,医生。”克罗兹船长说,“就这样了。”

我拙劣地点头行了一个礼后离开,到几个严重坏血病患的帐篷里去巡视一番。当然,我们已经没有病房帐篷了,布瑞金和我每天夜里只能一个一个帐篷地去看病及开药。然后我蹒跚地走回自己的帐篷里(和布瑞金、昏迷的大卫·雷斯、快要死去的工程师汤普森,以及病重的木匠哈尼先生共享),然后立刻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