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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机中……”
我低头沉思着这个问题。这个卡玛莉的确很聪明,很有天分:她不仅自学了认字写字,还发明了一种有逻辑的连贯语言,可以让电脑理解,还能用这种语言与她交流。我给出了指令,她竟然能不直接违反它们,而是绕过指令。她并没有恶意,只是想学习,这本身是令人钦佩的。但这只是问题的一个方面。
另一个方面是,我们在基里尼亚加努力建立起来的社会秩序面临威胁。男人和女人清楚各自的职责,而且乐于接受它。恩迦把长矛给了马赛人,把弓箭给了瓦坎巴人,把机器和印刷术给了欧洲人,但他给基库尤人的是挖掘棒,还有神圣无花果树四周的基里尼亚加山坡的肥沃土地。
许多年以前,我们曾经与土地和谐共存。然后出现了书面文字。它先是让我们成为奴隶,后来让我们成了基督徒,最后又把我们变成士兵、工人、修理工和政客,总之,它让我们获得了各种原本不属于基库尤人的身份。它曾经发生过,也有可能再次发生。
我们到基里尼亚加的世界来建立一个完美的基库尤社会,一个基库尤人的乌托邦。一个聪明的小姑娘有没有可能蕴藏着毁灭我们的种子?我不确定,但聪明的孩子的确会长大成人。他们成了耶稣、穆罕默德,还有乔莫·肯雅塔——但他们也成了有史以来最有名的奴隶贩子提普·提普和屠杀同胞的伊迪·阿明。或者,更常见的是,他们成了本身很聪明的弗里德里希·尼采和卡尔·马克思,他们又影响了智力和能力都差一些的人。我是否应该袖手旁观,寄希望于她对我们社会的影响会是积极的,尽管一切历史都表明更有可能是相反的情况?
我做出了一个痛苦的决定,但并不艰难。
“电脑,”我最后说道,“我要下达一个新的高优先级指令,覆盖之前的那个高优先级指令:无论在何种情况下,你都不准再与卡玛莉对话。如果她启动你,你要告诉她,柯里巴已经禁止你与她有任何形式的接触,然后你要立即休眠。明白吗?”
“明白,已存档。”
“很好,”我说,“现在休眠。”
第二天上午,我从村子回来时,发现水瓢是空的,毯子也没有叠好,博玛里满是山羊粪。
蒙杜木古是基库尤人中最有权势的,但他也不是没有同情心的人。我决定原谅卡玛莉这次幼稚的耍脾气,所以我没去找她的父亲,也没让其他孩子不理她。
她下午也没有来,我之所以知道,是因为我一直在小屋旁等着她,想向她解释我的决定。最后,暮色降临,我叫恩德米去帮我打水和整理博玛。尽管这种事情是女人的活儿,但恩德米也不敢违抗他的蒙杜木古,可他的每个动作都表现出了对我派给他的这些活儿的鄙夷。
又过去了两天,卡玛莉还是没来。我叫来了她的父亲恩乔罗。
“卡玛莉违反了对我的承诺,”他抵达时我说,“如果她今天下午不来打扫我的博玛,我就不得不给她施个萨胡了。”
他看起来很迷惑,“她说你已经给她施了一个诅咒了,柯里巴。我正要问你,我们是否应该把她赶出我们的博玛。”
我摇摇头,“不,”我说,“不要把她赶走。我还没有给她施萨胡——但她今天下午必须来干活。”
“我不知道她是否有足够的力气,”恩乔罗说,“她已经三天没吃没喝了,就只是一动不动地坐在我妻子的屋子里。”他停了一下,“有人给她施了萨胡。如果不是你,也许你能施个咒语把它解除。”
“她已经三天不吃不喝了?”我重复道。
他点点头。
“我去看看她。”我说着站起身,跟他沿着曲折的小路前往村子。我们抵达恩乔罗的博玛时,他领我去他妻子的小屋,把一脸忧虑的卡玛莉母亲叫出来站在一旁,我进去了。卡玛莉坐在离门最远的角落,倚着墙,下巴靠着膝盖,双臂环绕着一双细腿。
“占波,卡玛莉。”我说。
她看着我,一言不发。
“你母亲为你担心,你父亲对我说你不吃不喝。”
她没有答话。
“你也没有信守诺言,来打扫我的博玛。”
一片寂静。
“你忘了怎么说话了吗?”我说。
“基库尤女人不说话。”她苦涩地说,“她们不思考。她们只管生孩子、做饭、捡柴火、种地。这些事不需要说话或思考。”
“你这么不高兴?”
她没有回答。
“听我说,卡玛莉。”我慢慢地说道,“我的决定是为了基里尼亚加好,我不会撤销这个决定。作为基库尤女人,你必须按照规矩生活。”我停了一下,“但是,无论是基库尤人还是乌托邦议会,都不是没有恻隐之心的。如果我们社会中有谁想要离开,那他可以这样做。根据我们获得这个世界时签署的许可证,你只要走到庇护港区域,维护部的飞船就会来接你,把你送到你想去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