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部 慷慨号综合征(第10/13页)
“这个嘛,船长先生肯定能作出解释。”
“可是您得先告诉我情报的内容。”
现场又是一阵寂静,接着,总统朝酒杯的方向走去。
“我们还是先喝一杯吧,”他乐呵呵地说,“然后我跟你说说我们是怎么知道的。”
41 枕边对话
欧文・弗莱彻告诉自己,事情进展得相当顺利。
当然了,他对投票结果感觉失望,但他也怀疑那是否能反映船上的真正民意。他事先让两个同伙投了否决票,因为他生怕新萨拉萨星人那点儿可怜的势力会暴露。
下一步计划照例是个问题。他是工程师,不是政客,尽管现在正大步朝那个方向迈进。除了表明立场之外,他实在想不出什么寻求支持的法子。
这样一来,就只剩下两个方案了,比较简单的一个是做逃兵,只要在临近发射时不到船上报到就行了。到那时候,贝船长一定忙得不可开交,就算想抓他们也有心无力。再说,萨拉萨星上的朋友会把他们藏起来的,直到麦哲伦号升空为止。
但是那样就意味着双重背叛,在紧密团结的撒巴拉人社区里,过去还从未听说过这样的事。他将要抛弃还在休眠的同伴,其中包括他的亲生弟弟和妹妹。三百年后,他的同胞将会登上环境恶劣的萨根二,到时候他们就会了解事情的经过:那个欧文,他本可以向所有人打开乐园的大门,结果却一个人留下来独自享受。到时候,他们会怎么看他?
时间不等人了。船上的计算机已经在模拟加速起吊的情况,这只能说明一件事。尽管还没有和朋友们商量过,但他已经下定决心,准备行动了。
但是,对于“破坏”这两个字,他的内心却始终不敢正视。
露丝・奇莉安从来没听过“黛利拉”[11]这个名字,否则,在听到别人把自己和她相比时,她一定会吓坏的。露丝是个简单得有点天真的北岛姑娘,像萨拉萨星上的所有年轻人一样,她被魅力十足的地球访客给迷住了,对她而言,和卡尔・鲍斯莱的恋情是她有生以来第一次刻骨铭心的情绪体验;对鲍斯莱也是一样。
一想到分别,这对情侣就悲痛万分。一天深夜,露丝伏在卡尔肩上痛哭,卡尔见状实在忍不住了。
“答应我,对谁都别说,”他抚摸着她垂在自己的胸膛上的秀发说,“我有个好消息好告诉你,但这是个天大的秘密,现在还没人知道:飞船不走了,我们要留在萨拉萨星上。”
露丝惊讶得差点从床上掉下来。
“你不是为了安慰我才这么说的吧?”
“不,我说的是真的。但这个消息你一个字都不能对外人说,必须完全保密才行。”
“一定保密,亲爱的。”
然而,露丝的好朋友玛丽安也在为她的地球情人哭泣,所以还是得告诉她……
……玛丽安又把好消息告诉了宝莲……宝莲忍不住又告诉了斯韦特拉娜……斯韦特拉娜又对克丽丝多说了。
而克丽丝多就是总统的女儿。
42 幸存者
这件事可真扫兴,贝船长心想。欧文・弗莱彻是个好人,他能上这条船是经我批准了的,他怎么能做出这种事呢?
答案可能不止一个。如果弗莱彻不是个撒巴拉人,又没有爱上那个当地姑娘,事情或许就不会这样了。那个形容“一加一大于二”的词是什么来着?协……啊对了,是“协同”。但是船长也不由心想:事情大概没这么简单,大概还有什么他或许永远不会知道的隐情。
他想起了卡尔多的一番话。无论遇到什么情况,卡尔多总有一番说辞。有一次两人谈到船员的心理,卡尔多这么对他说:“船长,不管承不承认,我们都是有心病的人。只要像我们一样经历了地球的最后几年,没人可能不受影响。我们的心里都有负罪感。”
“负罪感?”他当时觉得又惊讶,又不服气。
“是的,负罪感,尽管这不是我们的错。我们是幸存者,是唯一的幸存者,而幸存者都会为自己的幸存感到内疚。”
这个结论令人不安,但它或许能解释弗莱彻的行为,解释许多其他事情。
我们都是有心病的人。
摩西・卡尔多,我不知道你的心病是什么,也不知道你是怎么应付的。但我知道我的心病,我曾经利用它来造福人类,是它造就了今天的我,它让我觉得自豪。
如果出生在早一点的时代,我可能会成为独裁者或是军阀。但是在我出生的时代,我的才能却得到了恰如其分的运用,先是当了大陆警察局的局长,然后是太空建造计划的统帅,最后是一艘星舰的指挥官。就这样,我对权力的迷恋成功地升华了。
想到这儿,他朝着船长保险柜走去。保险柜的钥匙携带密码,他手上的是唯一的一把。他把钥匙插进锁孔,柜门平滑地开启,露出柜子里的东西:各种卷宗,奖章奖杯,还有一只小小的、扁扁的木盒,上面镶着银色的字母“S.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