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 “东方的铁幕日益逼近”(第4/6页)
午夜即将到来之时,魏德林向俄国人发出了第一批信号。一个小时后,对方才答复道:“我们会等你。”魏德林告诉杜夫芬,投降的前提,是俄国同意以下条件:要求体面的投降;立即停火;保护平民,反对恐怖主义;保证每个士兵的必要食品供应及个人财产;将士们要和他们的部队待在一起。
杜夫芬动身去了俄国人的前线。
肯普卡将他的小组带出了弗雷德里希大街地铁站。不过,他决定在渡过施普雷河前,先在上将官邸剧院里等一等。凌晨两点,他小心翼翼地溜出剧院,看见一小队人在黑暗中走了过来。这支小队由身穿党卫军军官制服的鲍曼率领,队伍中还有瑙曼医生、斯达姆普菲格医生、拉赫、施瓦格曼、阿克斯曼和党卫军上校贝茨,希特勒的私人飞行员之一。
鲍曼在寻找坦克帮助他们通过俄国人的防线。正在这时,三辆德国坦克和三辆装甲运兵车在黑暗中隐隐出现了。肯普卡拦住了第一辆车。车上的指挥官说,他是党卫军中尉汉森,这几辆车是北方师的一个装甲连的余部。
肯普卡命他向齐格大街缓缓驶去,这样,他的小组便可以在装甲车的保护下跟在后面。鲍曼和瑙曼走在一辆坦克的左侧,肯普卡走在他们后面几步远的地方。突然,苏联的反坦克炮与轻武器一齐开了火。肯普卡旁边的坦克爆炸了,一股巨大的火焰冲天而起。他看见鲍曼和瑙曼被炸到了一旁,确信他们都已经死了(4)。接着,他感觉到斯达姆普菲格撞在他身上,然后他便失去了知觉。
苏醒之后,肯普卡发现自己什么都看不见。他摸索着向前爬了大概四十码,然后撞到了什么东西上。他缓缓起身,摸索着沿着障碍往前走——那是一个路障。渐渐地,他的视觉恢复了。只见贝茨正头昏眼花地站在他面前,头皮被掀了起来,露出了颅骨。他们互相搀扶着,踉踉跄跄地朝上将官邸剧院的方向返回。走了几步,贝茨说他走不动了。肯普卡四下望去,看见了豪赛尔曼夫人,她是希特勒的牙医布拉斯克教授的助手。她答应把贝茨带到她家去。
对于肯普卡来说,显然已不可能把他的小组平安地带出柏林了。他命令他们解散,想方设法逃出去。肯普卡本人则沿着一座人行桥跑过了施普雷河,与四个奴工一起躲进了一座铁路部门的房子。奴工中一个漂亮的南斯拉夫姑娘领肯普卡来到阁楼,给了他一件满是污垢的连裤工作服。肯普卡的右臂负了伤,但他累极了,顾不得包扎,径自躺在了地板上。
此时,冯·杜夫芬上校已经平安地抵达了红军的防线,并谈妥了投降一事。俄国人给周围的德军部队发去信息,要求他们立即投降:“我们答应体面地对待你们。每个军官都可以保留他们的随身武器。每名将士都可以随身携带他们的背包。”
浓烟滚滚的城市里,各处的德军士兵开始举着白旗走出地下室和小型掩体。魏德林本人的投降没有发生意外。他沿着吊桥跨过地方部队守卫的战壕,然后向一个苏联师投降了。他被带到了崔可夫的司令部。在那里,他亲笔起草了一封电报,命令他的部下立即放下武器。(5)
黎明前夕,大雾弥漫。韦勒曼上校佩戴着他所有的勋章走出了防空塔,身后紧跟着他的部下。突然,德军机枪从公园里开了火,子弹打在塔上又弹跳开去。但是,苏联谈判代表非常冷静,阻止自己的人进行回击。韦勒曼高声喝令,德国人停止了射击。他的两千名部下排成一列长队,穿过公园,跨过倒下的树木朝北面走去,一直走到了东—西轴心大街。接近蒂尔加藤公园的高架铁路时,雾散去了一些,韦勒曼看见数百辆苏军坦克沿着这条往常希特勒阅兵的大街,像接受检阅一样停在那里。这一景象令人心生惧意但又印象深刻。
一看到前来投降的德国人,俄国人便纷纷跳下坦克,把香烟递给他们。“战争结束了!”他们叫道,“战争结束了!”
他们这种坦率的同志情谊让韦勒曼鼓起勇气,用手指向二十名希特勒青年团的团员,并且大声问道:“他们可以回家吗?”
“回家吧!”苏联代表大声答道。
韦勒曼把双手拢在嘴边,高声喊道:“小伙子们,你们可以回家了!”
年轻人们兴奋地尖叫着,四散而去,奔赴自由。而年长的德国兵则对俄国人这种出乎意料的同情之举心怀感激,由衷地欢喜。
肯普卡被一阵俄国人的喧闹声吵醒了。他从阁楼里向外望去,看到红军战士正亲热地捶打着奴工们。那个南斯拉夫姑娘向他招手,肯普卡不安地走了下来。年轻姑娘微笑着把他带到一位苏联政委面前,政委怀疑地看着他。姑娘说:“这是我丈夫。”于是政委拥抱了肯普卡,并且喊道:“同志,柏林完了,希特勒完了!斯大林是我们的英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