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东线潮涌(第6/11页)
约德尔试图将话题转向平静的意大利前线。
“我不知道……”希特勒心不在焉地低声说。很明显,他一直在考虑另外一件事,因为他突然开口说道:“难道你们没有仔细想过,其实英国人对俄国人的胜利并不是那么高兴吗?”
“他们当然不高兴。”约德尔说。他感觉丘吉尔也像他们一样,意识到了布尔什维主义的危险。
“如果事态继续如此发展,过不了几天,我们就会收到一封电报。”戈林插话道,“他们(英国人)可没想到,我们会像疯子一样在西线奋力抵抗,牵制了他们的脚步。而与此同时,俄国人却日益深入德国境内,几乎攻占了大部分领土。”他的语气尖酸刻薄。因为,和古德里安一样,他也认为,当东线濒临崩溃之时,西线却仍在顽强抵抗,实在是荒谬之至。
希特勒对帝国元帅的挖苦语气恍若未闻,热情高涨地谈论起了外交部长约阿希姆·冯·里宾特洛甫是怎样故意让一份情报落入了英国人手中。该情报透露,俄国人正将一支由二十万“彻底感染了共产主义”的德国战俘组成的军队派往德国。“这将使他们(英国人)彻夜不眠,心生警惕。”他得出结论道。
“他们向我们宣战,是为了阻止我们赶赴东线,”戈林说,“可不是想让东线推进到大西洋岸边。”
“这点毋庸置疑。但事实上,这毫无意义。英国报纸已经在刻薄地追问:‘这场战争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会议继续进行。大家漫无边际地随意谈着,从约德尔就南斯拉夫的战事作的报告到希特勒大谈俄国人的一种新型坦克,并且要设计一种新型炮弹去摧毁它。不久,希特勒和戈林突然展开了一场激烈的争论,在降低级别重新服役的退休军官的地位问题上,两人始终意见相左。戈林,这位在第一次世界大战中声名远播的里希特霍芬战斗机中队的最后一任司令,总是像军官一样看待事情;而下士出身的希特勒,思考起问题来则像个士兵。此外,自从遭遇谋杀之后,希特勒对整个军事系统变得更加不信任。“这整个官僚主义的体系,都应该立刻清除干净,”他尖锐地说道,“机构过分臃肿,文职机关的官僚机构与之相比,简直就是兔子与恐龙。”
戈林没有理会他,继续激动地争论说,军官们应该量才而用,但是要保持他们以前的军衔。
“但我不能按以前的军衔来用他们。如果因为某人以前是个上校,就把一个团交给他,那就很可能意味着谋杀这三千人。他现在也许甚至连一个班都领导不了。”
“要是那样的话,就让他去当警卫。我已经向我的几位将军提供了这个选择……”戈林不肯松口,于是两人开始像小学生一样争吵起来。希特勒再次重复道,军衔与工作应当相称。帝国元帅立即驳道:“只有一个彻头彻尾的杂种才会接受降级。只要不是个杂种,他肯定宁愿自杀。”
希特勒试图让他冷静下来,许诺说,即使将退休军官作为中士重新征用,也不会降低他们的饷银。但是戈林大叫道:“我会把钱丢到他们的脸上,对他们说:‘你们让我丢尽了脸!’你要知道,直到如今,这仍被视为对一名军官最大的侮辱。”
希特勒可没漏掉“直到如今”这几个字。“并非完全如此,”他气冲冲地说道,“这只是你这种人的看法。”
争论无休止地继续着。古德里安在椅子里心神不宁地挪来动去,不耐烦地想要返回他在措森的司令部,去处理办公桌上那堆积如山的来自东部战线的难题。
“今天,我们正处于紧急状态,”希特勒抑扬顿挫地说道,“我必须为一名连队指挥官设身处地地着想。这个连队指挥官是一名中尉,对于领导一个连队游刃有余。而他的上级虽是一名上校,却根本无法领导一个连队,因为他已经远离这行足足二十五年。那么,让这么一个身着上校军装的人去领导一个排,甚至也许不只是一个排,这将导致多么糟糕的后果?该让那名连队指挥官向这个上校行礼致敬吗?”
“这种根本性的改变会颠覆并且摧毁迄今为止存在的一切。”戈林坚持道,“这种想法至今仍令人难以理解。”
“可在世界其他地方,”希特勒回答道,“早就这样做了。”
凯特尔和陆军人事局长威廉·布格道夫陆续举出一些相关的事例支持元首,在三百万心怀报复的俄国人正在祖国东部边境大举进攻的情况下,这些论据几近荒诞。与此同时,古德里安继续惴惴不安。
最终,希特勒开始逐条列举他的论据。
“首先,我不能让这些人回家。我不能偏心地征用一些已经五六十岁的不适合的人,却遣散那些服役多年的四十多岁的士兵。这不可能。其次,我不能把部队交给那些没有能力带兵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