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返回作战基地(第9/14页)

“好吧。”那个人嘶哑地说。

他们把他带到野营帐篷里,费奇正借着一支蜡烛的光亮在里面疲倦地赶着文书工作。费奇给托普·西弗斯写了一封信,在第二天早上把这个人送回了后方,自那以后他们就再也没有听到过他的消息。巴斯用离开岗位到厨房帮厨的办法处罚了雅各布斯和陶瓷。

第二天,全连搬到了靠近一条次要跑道的一排塌陷的帐篷里。跑道的对面有一条河从一道宽阔的山谷中蜿蜒流过。范德格里夫特作战基地就坐落在这个山谷的中间,基地的东边和西边都是丛林覆盖的山脊。在河对岸的一座小山上,耸立着奥斯卡特遣部队(里)的地堡和天线。连里无人知道奥斯卡特遣部队是干什么的。海军陆战队员们能听到那里面有为空调系统和电灯提供电力的发电机运转的声音。偶尔会飞来一架陆军的直升机,下来一名陆军高官,乘坐迎接他的吉普车前往200米外的有空调的地堡,或是地堡旁边很小的军官俱乐部。来这里的也有大腹便便、穿一套不得体的没有任何徽章的陆军迷彩服的平民。他们可能来自国际开发署和中央情报局,或是不敢到丛林里去的记者。

在奥斯卡特遣部队驻地的上游方向,驻扎着一个显然什么事也不做的南越军队的分遣队。在经过这支部队的人身边时,海军陆战队员们总是以毫不掩饰的敌意看着他们,痛恨他们无所事事,痛恨他们把美国军队引到越南来。与痛恨那些撒谎者比起来,他们更痛恨这帮混蛋。毕竟,那些撒谎者是自己的同胞,是那些满脸是汗、带着公文包飞来飞去,腰间别着从未用过的锃亮手枪的肥胖的美国文职官员和后方的游骑兵们(奥)。当然,海军陆战队员也恨他们。有些海军陆战队员憎恶北越军队,有些却不这样,北越军队至少是值得尊重的。

当忙着恢复帐篷形状和清理战壕时,B连的海军陆战队员们经常会暂时忘记他们正等着被投入战场。但是,每当一辆吉普车在道路的转弯处开得比正常情况下快了一点,或是一架直升机从头顶上匆匆飞过时,他们心里的恐惧和忧虑就又回来了。

梅勒斯趁上任新职位的机会,提出他是否可以跟费奇一起参加下次的营部战情简报会。费奇同意了。第二天早上,他们两人走进被当作小礼拜堂使用的大帐篷里,在折叠椅上坐下。霍克走过来坐在他们旁边。他刮了胡子,这情景让梅勒斯感到有点尴尬。这是一个明显的迹象——霍克在后方只是个卑微的小人物。霍克还穿了双闪闪发亮的新靴子。梅勒斯用手指着他的靴子吹了声口哨。霍克嘘了他一声。

布莱克利少校走进帐篷喊了声“立正”。中校神采奕奕地大步跟了进来,他点头示意布莱克利会议开始。大家坐了下来。梅勒斯侧身看着霍克,表达他对这种等级制度和特权结构的反感。霍克装作没有看见。

布莱克利站在上面,背靠粗糙的木制圣餐台,宣布了各个连的部署情况。然后,参谋军士开始读他们的报告。有的似乎没有受过什么教育,有的比较高效和专业,这使梅勒斯看出了后方营级机关运作的重要性。海军牧师赖尔登神父站了起来,宣布了未来可给大家提供的各种信仰服务,试图跟这些年轻人打成一片。

军士长纳普在安排给他的预定的时间站了起来,他略为偏圆的身躯裹着笔挺的丛林作战服,开始宣读他的简报。“各位长官,各位参谋军士,”他说,“随着全营在基地的进驻,营长觉得,而我也赞成,我们必须格外注意我们的军容仪表。我希望全体军士人人都要仪容端正。特别强调的是,大家不能佩戴项链、徽章、刽子手的套索(士),而且应打理好胡须。”纳普的目光直视着费奇和梅勒斯。“中士及以上军衔的人才有权利保留胡须。但也要认真修剪,长度不得超过上唇的外缘。不过我知道我们没有那么多有权保留胡须的中士,”他打趣地笑出了声,“所以我们把那些垃圾清理干净,应该不费什么事。等各个连全都进驻基地后,我要直接跟全体上士们谈一谈。”纳普笑了笑,他转向布莱克利,然后又笑了笑。“我的话完了,长官。”

“谢谢你,军士长。”布莱克利说。他转向辛普森。“该你了,长官。”

辛普森点点头,走到讲道坛上发布他的命令。他的袖子捋得整整齐齐,起皱发红的脖子旁边的领口上缀的银叶闪闪发亮。他让梅勒斯想起了一个脾气暴躁的矮子。一个试图表现得像个绅士、操着乔治亚口音的红脖子的乡下矮子。

“先生们,参谋军士们,”他开始讲话,“1营有了个该死的喘息机会。然后我们就要开始下一步的行动。我不能告诉你们这个行动会是什么,但是请放心,我们将进入丛林,或是以连为单位,执行我们不断攻击敌人的任务,切断敌人的供应线,发现他们的医院和弹药库,或者,”他意味深长地顿了一下,“以全营的兵力尽我们的一切力量,给越共的南北供应线来一个沉重的打击。”他停下来看了看他的手下。梅勒斯萎靡不振地坐在椅子上,撕扯着手掌上的一些腐烂皮肤。费奇正在他的笔记本上写着什么。霍克则茫然地盯着前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