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窑中的祈祷[37](第12/12页)

我点点头。“那座城市的暴力事件降低了百分之九十几。”我说,“那是觉醒运动[58]开始的地方。”

“你觉得我们也有一份功劳吗?”他说,“你认为我们做的事有意义吗?”

“也许。我不是研究战术的,我只是个神父。”

“我们杀了很多穆斯林。”他说。

“是的。”

我们沉默地站了一会儿。他低头看了一眼我手里的电邮,于是我飞快地扫了一遍。

我反复回想起我失去手臂时自己身在何处。我希望迅速死去,因为我在拉马迪,拉马迪是世上最悲惨的地方,我是那么疼。你看见亚历克斯说他们杀害平民吗?他的排和我们排一样倒霉,但平心而论,那地方到处是战争。还记得那个装炸弹的小孩吗?我一点不后悔开枪,永远不后悔,我狠狠揍了萨米,她走了,如果她愿意她可以让我进监狱。我很后悔,但最让我后悔的还是藤田。你说那是我的错,你是对的。我是他的班长,是我命令他上去,我不认为我能做任何事来弥补,即使我在营救谁的过程中丧命。况且还有你说过的骑车人的事。记得他吗?记得莱文死后阿科斯塔干的事吗?我相信上帝,我也相信地狱。我想告诉藤田的家人,那个让他们的儿子丧命的家伙正面临审判,他怕得要死同时也很欣喜。最终审判不再悬在他头顶,现在地狱里会有他应得的报应,也许还有宽恕。也许你能告诉他们。你是个很棒的机枪手,你干得不错。我很高兴你在我的班里。

读完之后我抬头看着罗德里格斯。我双手颤抖,他却异常镇定。

“你责怪自己吗?”我说。

他望着远处的圣弗朗西斯·泽维尔教堂,那是树木环绕的一座小屋。

“有点,”他说,斜眼看着我,“我也有点怪你,因为你什么也没做。但更多的还是怪我自己。”

他揉了揉眼睛。

“我们在那边的时候你不祈求宽恕,”我说,“现在你希望得到吗?”

“从你这里?”

我无奈地笑笑。“不。”我说,“谁都知道我一文不值。上帝的宽恕或许不同。”

他皱起眉头。我期待他的忏悔,既为了他,也为了我自己。他是否认为自己还持有信仰,这对我并不重要。信仰可以在过程里产生。

我握住领口的小十字架。“你知道这曾是一件刑具,对吧?”

他笑了。我并不介意。我知道罗德里格斯来这里并不只是为了笑话我。

“二十个世纪的基督教历史,”我说,“你觉得我们已经领悟了。”我摩挲着小小的十字架,“在这个世界上,他只应许我们不会独自受难。”

罗德里格斯转过身,往草地上吐了口唾沫。“棒极了。”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