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被俘(第7/9页)
“继续飞行,宝贝。”一位少校自言自语地说,同时观察飞机的飞行围。他知道这次任务十分重要,而且也知道为什麽别人都不知道。他的旁边放有一张地形图。它发现要寻找的山谷後,寇迪一九叁突然转向北飞,高度降至叁百,沿着一条支流前进。至少,这一飞机的程式设计师的确有一手,少校心在想。寇迪一九叁此时已用完叁分之一的燃料,而且因为低空飞行,燃料消耗得更快,它在看不见的山峰间左右穿行,程式设计师尽管做了最大努力,但当一阵狂风吹来,遥控驾驶员还是来不及纠正,不由得发出一声令人心寒的呼叫,使得寇迪一九叁几乎撞在一棵大树上,只差七十。山头上的两个民兵竟用步枪朝飞机射击起来,寇迪一九叁再次毫发无损地脱离了。其中一位民兵迅速朝山下的电话跑去,但他的同伴喊住了他,因为寇迪一九叁正盲目地继续飞行,等到电话打通之後,飞机早就飞远了。而且,他们已经射击过它,尽了自己的职责。他现在只担心他们的子弹会落到哪去,不过现在再想这个也来不及了。
美国空军上校罗宾。扎卡赖亚斯正走过一片饥脏的地段。这儿在其他时候或别的场合,可能被称为检阅场,但此时这并没有游行队伍。身为一个被囚禁了六个月的战俘,他每天度日如年,要面对难以想像的折磨和侮辱。在他的第八十九次飞行任务中,眼看就要圆满完成任务胜利返航、并轮调返国了,但不幸噩运降临,他被击落了,一次完全成功的任务最後以血腥的结局收场。更槽的是,他的那位外号叫“熊”的杰克。泰特中校死了。上校心想,他也许比较幸运。他两手被缚在背後,脚踝上铐着脚镣,由两个不友好的背着枪的小个子士兵押着走过院子。两名押送兵尽管手有枪,甚至院子周围的岗楼上也有人监视,但他们仍然很怕他。
这些小混蛋一定觉得我很可怕,这位战斗机飞行员心想。
扎卡赖亚斯并不感到十分危险。跳伞时他的背部受了伤,现在仍在疼痛。他当时重重地摔在地上,腿也跌跛了。他尽了最大努力防止被俘,一颠一跛地走了五分钟,还没有走出一百码距离,正好遇上击落他的飞机的那群士兵。
磨难从此开始。他被押着走过了叁个村庄,迎接他的是石块和脏水,最後来到了这个地方。这是什麽地方?有海鸟飞翔,也许离海边不远,上校心琢磨着。但是对盐湖城的记忆——那是他童年度过的地方——使他想起不只是海边才有海鸥一类的水鸟。在头几个月中他受到了各种体罚,但很奇怪,近几周来这种肉体的折磨减少了许多。也许他们已经厌倦折磨他了吧,扎卡赖亚斯这样对自己说,或者真的是有什麽圣诞老人。他低头看着航脏的地面。
使他感到有点安慰的是,这还有其他囚犯。然而他和他们交谈的努力都完全落空了。他的牢房没有窗户。他见过两个人的面孔,但一个也不认识,而且这两次他刚开始向对方打招呼时,都被身边的卫兵用棍棒揍倒在地。那两个人也看见了他,但谁也没有作声,只对他点了点头,微微一笑,这是他们最大的努力了。那两个人和他年龄相仿,阶级也不相上下。他所知道的就是这些。对於一个将要受尽折磨的人来说,最可怕的就是他不知道将要受到什麽样的折磨。这不是河内的希尔顿,据说那儿的所有战俘都集中在一起。除此之外,他一无所知,而不知情则是最可怕的,对他这样一个二十多年来一直是自己命运的主人的人来说,情况更是如此。他的唯一安慰是,反正情况再坏也不过如此。然而他错了。
“早安,扎卡赖亚斯上校。”一个声音从院子的另一边传来。他抬头看见一个男人,个头比他还高,是位白人,身上的军服与他的卫兵大不相同。他微笑着大步朝犯人走来。“这和奥马哈不大一样,是吗?”正在这时,他突然听到一个声音,犹如尖细的悲泣,从西南方向的空中传来。他本能地转过头去,就像一个飞行员不管在什麽地方都会不由自主地抬头去看空中的飞机一样。这声音来得很快,周围的哨兵没来得及做出任何反应。
水牛射猎者!扎卡赖亚斯立即想道。他挺直身子,扬着头,看着它在空中飞过,目送它远去。他甚至看见了它那黑色的长方形摄影窗。他暗暗祈祷那装置如果正在拍摄就好了。当卫兵明白到他在干什麽之後,便一枪托打在上校的腰部,使他跌倒在地上。他忍着痛,嘴差一点骂出声来。按着,两只皮靴向他踢来。“你不要太兴奋了,”另一个人说道:“那是朝海防飞去的。朋友,现在我们需要互相认识一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