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奇言妙语(第16/22页)
离开洛阳时,司马越带上了最高军事长官、清谈名士太尉王衍。应该说,最初的时候,司马越还是想打一仗的。所以,一路上他传檄各州府,到处贴告示,不过加入征讨大军的人很少。尽管如此,进军到河南项城时,这支人马仍达到了十万之众。
一天晚上,司马越意外得到报告:洛阳的皇帝可能将发布圣旨,宣布他的专权以及祸乱天下之罪,并对他进行征讨。
司马越顿时陷入了一种无法言说的茫然中。
此时又有军报称,石勒的骑兵正朝这边运动。
紧张加忧伤,永嘉五年(公元311年)三月,司马越最终死于心脏病。战斗还没开始,晋军就失去了统帅,这仗是没法打了。其实即使司马越在,这仗还是没法打。因为八王之乱中的八王,没一个是有才能的。司马越更是如此,他作为八王之乱最后的胜利者,只是因为幸运而已。他实在太平庸了,各方面都很平庸。
平庸的人在暴风雨来临前死去,苦了还健在的,比如王衍。作为当世第一名士,他要面对的是当世第一悍将。
石勒亲率的羯族骑兵已经追赶而来。
四月间,在河南苦县宁平城,羯族骑兵追上十万晋军,一战而歼之,并俘杀了包括太尉王衍在内的大批王公大臣。
同年六月,以刘曜的军队为主力,石勒、王弥的军队为策应,三军齐攻洛阳。
洛阳城中蚁集的王公贵族哪见过胡人的快马弯刀?城内的恐惧气氛可想而知,士族们聚集在贯穿洛阳南北的铜驼街,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语。
城外胡人攻城甚急。
洛阳有河,晋怀帝想乘船奔长安,终不得出。
对西晋朝廷来说,到了最后的时刻。皇帝、王公、贵族、士人和居民茫然无策时,洛阳陷落了。率先杀入城的是王弥的部队,刘曜的主力也涌了进来。
屠杀开始了。
王弥比较聪明,进城后率军直扑皇宫,掠夺珍宝,捕捉皇帝;刘曜的军队则大杀士民,纵火焚烧。
公元311年夏天的洛阳大屠杀中,包括王公贵族和市民在内的三万多人死难,洛阳一片废墟。大战开始前,很多人已逃出洛阳,所以这三万多人几乎已是全城的总人口了。
晋怀帝被俘。
自秦建帝国以来,这是汉族皇帝第一次被异族俘虏。
随后,他被送往山西平阳匈奴王刘聪处。后来发生的事很多人都知道:一次宴会上,刘聪这个浑蛋让晋怀帝穿上女人的衣服给他倒酒,西晋旧臣放声大哭,随后君臣一起遇害。
晋怀帝死后,匈奴王刘聪愤愤表示:终于给汉朝报了仇!
这话怎么说?西汉和东汉,出塞嫁到匈奴的汉宫女子不少,所以匈奴人认为自己是汉朝至亲,故而匈奴人刘渊在山西建国时,给政权起名为“汉”。他们固执地认为,汉朝是被曹家灭的,曹家是被司马家灭的,以汉朝亲戚自居的他们,又灭了司马家,所以是间接地给汉朝报了仇。
有点意思了。
不管怎么说,洛阳陷落了,晋怀帝被俘了,消息传到长安,在那里镇守的秦王司马邺在幕僚的簇拥下成为监国太子。
两年后的公元313年,晋怀帝死难平阳的消息传来,司马邺继承帝位,是为晋愍帝。
北方已经大乱,长安朝不保夕。在这种情况下,更多的世家大族选择的不是西北奔长安,而是渡长江南下,到建康去支持司马睿。晋愍帝势力单薄。没过多久,刘聪又派刘曜攻长安。
长安之战比之于洛阳之战更残酷。
晋军坚守三个月,十一月,城内断粮,人开始吃人。
在这种背景下,晋愍帝决定接受匈奴人的条件:赤露上身,口叼玉璧,乘坐着小羊车,打开长安城门。
随后,晋愍帝也被押往了山西平阳。
刘聪刚刚戏弄完一个皇帝,看到又俘虏了一个,恶意更甚。
打猎时,刘聪让晋愍帝穿上小兵的衣服,手拿长矛做向导;宴会间,刘聪上厕所,叫来晋愍帝,让他为自己打开马桶盖,弄完了还不许走,让他站在一旁伺候。一番侮辱后,刘聪将晋愍帝杀死。
回过头来继续说司马绍。
他聪明如此,及至成年,继承帝位,是为明帝;更为奇异者,表现在容貌上,有一脸黄胡子,像个鲜卑人(若说元帝与鲜卑女私通,生下他也未尝可知)。明帝在政治上很有铁腕,用强硬手段对付图谋不轨的王敦。后者在司马绍面前颇为心虚,从荆州进驻姑孰,窥视建康。晋明帝整军以对,自己还身着戎服,单骑观察军情,王敦大为惊骇。
晋明帝司马绍英武果敢的风格,为司马昭之后少见。当然,这种性格的培养,跟温峤是有密切关系的。
三个侍中
虞啸父为孝武侍中,帝从容问曰:“卿在门下,初不闻有所献替。”虞家富春,近海,谓帝望其意气,对曰:“天时尚暖,鱼虾未可致,寻当有所上献。”帝抚掌大笑。晋时朝廷设门下省,最高官职被称作侍中,正二品。侍中的职责是随侍在皇帝身边,类似于政策顾问,同时也负责提醒皇帝的过失和错误。出任该职的人,品格应方正忠良,因需要直言皇帝,所以后代又称其为“纳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