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强征河朔(第7/8页)
魏博归服
魏博节度使田季安在朝廷征讨成德的战争中,徘徊于朝廷和王承宗之间,不仅没有受到任何损失,反而从朝廷那里获得不少钱粮物资。田季安是个生性残忍之人,朝廷征讨成德无功而返,使得他更加肆无忌惮,对部下的任何不从表现,都予以残酷的镇压。
田季安虽然贵为魏博节度使,但就是因为他太过苛刻,所以将士们对这个主帅很是惧怕,内心并不十分拥护。元和七年(812年)田季安去世时,其妻元氏召集诸将,准备立长子田怀谏为节度使,结果遭到了将士们的一致反对。事实上在这些将士的心中,早已经有了合适的人选,那就是田季安的族叔,时任内兵马使的田兴。
田兴的祖父田延恽是魏博镇首任节度使田承嗣的叔父,父亲田廷玠曾经在建中初年为田承嗣守卫沧州,顶住了李宝臣、朱滔的联合进攻,进而受到德宗皇帝李适的嘉奖。当族侄田悦背叛朝廷时,田廷玠曾严厉进行斥责,甚至告诉田悦如果其与朝廷为敌,就先杀了自己再说。可是田悦不予理睬,最终在他与朝廷为敌时,田廷玠称病闭门不出,建中三年(782年)抑郁而终。
田廷玠的为人深深影响着田兴。田兴自幼学习儒家经典,通晓兵法,受家族习武风气的影响善于骑射,伯父田承嗣在位时,极为宠爱这个侄子。
田季安担任节度使时,对于这个族侄的乱施杀伐,田兴曾多次规劝,因此受到不少将士的拥戴。但田季安认为田兴是有意拉拢部下,鼓动人心,所以将田兴外派,出任临清(今河北临西)镇将,并准备寻机将其处死。田兴察觉到了田季安的阴谋,因而自称身患风痹,告病在家,将自己烫得体无完肤,最终瞒过田季安,才得以保存性命。
现在田季安已经去世,将士们拥戴田兴为节度使,这等于将田兴推到了风口浪尖上,远在京城长安还有高高在上的皇帝,这一点田兴必须要顾及。所以面对将士们的拥戴,田兴告诉大家,既然推举自己为节度使,就必须听从自己的命令,今后魏博镇须奉守朝廷法令,如果众人不能答应这个条件,那节度使之位最好另选他人。最终将士们答应了田兴这个唯一的要求,田兴顺利上位,然后立即上表朝廷,表示愿意归附。
田兴的父亲田廷玠本来就以忠于朝廷而著称,田兴又饱受儒家理论的影响,因此继任之后主动归顺朝廷并不稀奇。但是就在田季安刚刚去世之际,围绕着如何处置魏博的问题,以李纯为代表的唐廷内部却发生了一场争论。
田季安的死讯刚刚传到京城时,李纯立即召集宰相们共同讨论魏博镇的形势及如何应对的问题。李吉甫认为,朝廷自征讨成德至今,两年来已经积累了足够的财力和军力,现在完全可以利用田季安死去的机会发兵征讨魏博,进而洗刷因为征讨成德无功而返带来的耻辱。
但另一位宰相李绛则不同意李吉甫的看法,他认为,针对魏博镇不必动兵,用不了多久魏博镇就会主动归顺朝廷。虽然李吉甫反复陈述用兵的有利条件,但李绛则坚持认为魏博镇不久一定会主动归顺。
从双方的观点来看,李吉甫的观点似乎更合情合理。而李绛的观点则有些主观,他为李纯分析形势的时候虽然说明兵不可轻动的道理,但拍着胸脯保证魏博镇一定会主动归顺,未免有些铤而走险。如果魏博镇没有归顺,那李纯断然接受不了李绛的如此忽悠,定会将他治罪,所以结论只有一个,那就是李绛很可能与魏博镇存在暗中来往。
只有深刻熟悉魏博镇的形势,才能下定结论。
换句话说,在很多人还不知道魏博镇是个什么走向时,李绛已经知道了田兴必将上位。
清代的王夫之曾经评价李绛,说他是筹划于朝堂之上,遥制于千里之外;度测未来之事,而后来验之果然。
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先知先觉,李绛之所以能精准的预测,是因为他事先已经做了大量的调查分析,甚至是已经知道了即将产生的谜底。
元和七年(812年)十月十日,魏博镇监军将田兴成功上位和要求归顺朝廷的消息上报给了朝廷。李纯极为兴奋,立即派中使张忠顺前去魏博宣慰,并在给田兴的《授田兴魏博节度使制》的诏书中,夸赞田兴是“忠孝是力,介若金石,深惟大体,义勇斯奋”。
当时或许连李纯也不会想到,他当政时代的中兴之治,居然是从魏博镇的主动归顺开始的。从当时的影响来看,魏博镇的主动归顺深刻影响了后来李纯对其他藩镇的策略,意义堪称重大。
河朔三镇几十年来一直联盟。例如,建中年间的四王联兵以及李纯征讨成德时,魏博镇与成德串通一气。田兴的归顺使魏博六州之地归于朝廷,使得成德失去了南面的屏障,也使得平卢的李师道失去了西面的屏障。因而魏博镇的归附在坚固的河朔三镇版块上打开了一个重要的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