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文绍(第7/13页)
法:总统先生,请您允许我直言不讳,或者简单地说,请您允许我讲一讲人性。当您想到那些在河内遭受轰炸的不幸者是像您一样的越南人时,您不觉得难受吗?
阮:小姐!我很清楚地知道他们是像我一样的越南人,在我的内心深处毫无乐趣可言。但是我也知道为了结束战争,必须轰炸他们。我知道南越战争的结束就是北越战争的结束。您以为他们还没有尝够战争的苦吗?您以为他们只尝过轰炸的苦吗?您能不能想象那种因派一支远征军到南方而承受的压力意味着什么?由于维持这支远征军,北越的食品匮乏。他们已经死了很多人!从1964年至今,他们同越共游击队一共死亡105.7万人。您瞧,就在我的秘密文件中记载着这个数字。另外,北越人还受到其他方面的折磨:他们生活在一个不符合他们思想和生活方式的社会制度之下。共产主义不适用于越南人,越南人是异乎寻常的个人主义者。我向您担保,在北方的两千万人口中只有几百万共产党员。一旦发动登陆,他们之中的绝大部分人都会揭竿而起。
法:总统先生,鉴于尼克松在国会、参议院和受够了战争之苦而要求他放弃战争的公众面前所面临的种种问题,我觉得登陆是不可能的。
阮:这是另一码事。我了解尼克松的问题,我成为第一个为他的理论拍手叫好的人并非偶然。1969年6月,当我在台湾和韩国访问时,蒋介石和朴正熙[6]问我:“到底发生着什么事?美国人想从越南撤军,这是真的吗?为什么您接受这件事?为什么您不要求美国人一直待到战争结束呢?”我回答说:“这并不是阻止美国人撤军的问题,而是用我的军队来接替他们的军队,以便解决难题。也就是他们本来早就应该交给我军队。”是的,小姐,早在1954年,法国人撤离时,美国人便预见到了北越人将会像朝鲜人进攻韩国那样进攻我们。如果他们当时提供给我们一支军队的话,那么后来也就没有必要请他们来帮助我们了。我们要求他们帮助解决的是眼前的问题,而不是长远的问题。当我发现他们驻军南越有可能使两位总统遭到失败时,我就说:“请你们帮助我们,以便我助你们一臂之力。请你们给我一支强大的军队,我们将单独作战。”我同意尼克松的越南化观点,尼克松开始撤走他的部队,在战争史上有谁见过一支50多万人的军队在四年中撤走!现在只剩下美国的空军。正如大家公认的那样,越南化成果辉煌。事情正如我所说的那样发展。我还说过将在美国选举前发起一次进攻,1973年发起另一次进攻……
法:总统先生,请允许我发表一个看法,我不能肯定大家公认越南化的成功。若不是因为美国空军的缘故,北越人就会在复活节的攻势中获胜。
阮:对,我同意这种看法。小姐,但是越南化不可能在一个早晨实现,也不可能在一年之内实现。我们知道需要五年到七年的时间,因此目前还没有完成。确实,如果没有美国飞机,我们将在武元甲的进攻面前败下阵来。但是谁收复了广治和平定呢?谁阻止了在安禄和昆嵩的北越人呢?难道是美国人吗?只有当我们自己的空军得到加强时,越南化才能大功告成。
法:总统先生,加强什么?你们有数不胜数的飞机,直升机、侦察机和大型运输机,而北越人仅有两三架米格战斗机。如果有人到达西贡机场,那么……
阮:小姐,我们有飞机,但没有飞行员。我们没有技术人员,我们必须培养和训练他们,这就需要一两年时间。为什么我们过去没有训练飞行员呢?因为当时我们必须抓陆军。我常常说,1973年以前,我们不可能准备就绪。这就是为什么共产党人要求扼杀越南化,害怕越南化的原因。可是您知道要建立一支现代化的军队需要多久吗?
法:总统先生,真把我搞糊涂了。我们开始时或多或少地谈了和平,现在又回过来谈战争。您究竟愿意结束战争呢还是愿意取得战争的胜利?
阮:我愿意结束战争,小姐。我不像武元甲那样去谋求胜利。我现在以一名军人的名义,而不是以政治家的名义再说几句:在这场战争中我们将赢得什么?如果明天我们签订和平协议,那么我们将在越南赢得什么?我现在来告诉您,这将是通货膨胀,几十万人死亡,天晓得有多少城市将被摧毁,将出现一百万难民,准备每月给一百万士兵发军饷……在自己这一方的土地上进行战争就预示着战败,即使最后在停战协议上明确记载着胜利。事实上,战争的艺术就是把战争引向敌人的土地,在敌人的土地上进行破坏,就像武元甲会清清楚楚地向您解释的那样。就这个意义来说,他有充分的权利说自已取得了战争的胜利。我现在再次问您:如果明天我们签订和平协议,那么我们将赢得什么呢?难道我们征服了北越的一寸土地吗?难道我们在北越的议会中争得了一个席位吗?我们将什么也没有赢得,什么也没有。我们之所以输是因为我们以自己的失败换取和平条约。小姐!有人把我说成是个强硬的人。人们怎么能把一个准备同南越民族解放阵线谈判,在选举前一个月提出辞呈的人说成是个强硬的人呢?难道范文同、黎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