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病态的犹太恐惧症的兴起,1918—1933(第10/18页)
我逐渐认识到引发民族崩溃的邪恶力量,以及在它们当中德国种族自由的真正敌人……我越来越清楚地认识到,我们社会结构中存在着真菌……以及秘密的跨民族的势力,例如犹太人和罗马人,还有他们的工具,即共济会、耶稣会这些神秘而邪恶的组织。
这种采用了寄生和鬼神学隐喻的语言,成为了疯狂的犹太人仇视者类似妄想症精神状态的明确特征。很明显,这些类似妄想症的咆哮不仅来自社会上贫穷或者精神上扭曲的民众,而且在鲁登道夫和其他人的案例中,也来自光彩照人、获得巨大成功的领导人。正如在其著作中所显示的,鲁登道夫真诚地相信犹太人是真菌和寄生虫,他们和布尔什维克主义者、国际金融资本家联手,企图“阉割我们的男子气概和民族气概,以致其他具有更为强大的民族意志的人能够统治我们”。舍弃了所有理性的能力,这位将军借助了完全妄想的原因来说明犹太人正在接近他们的目标,并根据数字命理学的理由宣称就在1923年这一年,犹太人将发动对日耳曼帝国的攻击。
这是……一个“耶和华年”。像1914年一样,这个数字(1+9+2+3)相加是15;它是由10和5两个数字构成。根据犹太人的迷信,它们是耶和华(Jahweh)这个词的前两个辅音,因此能够使有犹太教和基督教的秘术家在这一年获得成功……摧毁帝国的时刻已经到来。
这种类似妄想症的思想在妄想的、鬼神学的框架中移动,在1918年至1923年间得到了惊人的传播。它产生于一种被出卖的感觉,产生于集体灭绝挥之不去的恐惧,它似乎在保守主义和种族倾向的右翼那里最为强烈。在这个右翼那里,它涵盖了不同的阶级和职业宽广的范围。鲁登道夫和希特勒,将军和下士,都相信日耳曼种族的肌体已经被犹太人的细菌感染。他们两人都采用了歇斯底里的言语描绘德国人身体上出现的情况:被强奸,被阉割,感染了梅毒,被奴役,被灭绝。他们两人都认定犹太人是耽于声色的作恶者;最终他们两人恶毒的暗示必须对灭绝者反灭绝,把他们绞死或用毒气处理掉。
极度活跃的军国主义者及其得到很好财务支持的出版公司,不断地给这些恐惧增添燃料。对于他们来说,每一个危机或者灾难都立刻被解释为犹太人恶行的另一个例证。谣言被当着事实,最极端的解释比理性的或者中和的判断更让人确信。最恰当的事例是:《锡安长老会协议》在许多民族主义和犹太恐惧症的圈子里得到广泛的接受。这份文献由逃避共产主义的俄国移民带到德国。在德国的主要城市,尤其在柏林和慕尼黑,俄国移民构成了相当规模的群居地,他们在那里利用散步的时间到处宣传和策划复仇。例如在柏林,费多尔· 温贝格这位前沙皇的官员出版了俄语日报《呼唤》,在其中,他和其他倡议者一道,主张消灭所有犹太人作为对犹太人问题的“最终解决方案”。为了支持这一恶毒的建议,温贝格还在德国散布了第一批《锡安长老会协议》。正如前面所示,这份文献声称是对犹太长老秘密会议的记录,他们发誓要通过民主、自由主义、和平主义、共产主义这些颠覆性的力量毒害基督教文明,从而推翻这一文明。《锡安长老会协议》也概述了一些技术性的方法,借此可以建立世界性的犹太国家。路德维希· 穆勒· 冯· 豪森用戈特弗里德· 祖尔· 毕克的假名在1919年7月出版了这个协议的德语版,这个版本印有“先进前哨”的字样,它是“反犹太人傲慢联盟”拥有的一家出版社。这本书到1933年出版了33版。其廉价的大众版由弗里奇的铁锤出版社出版,到希特勒掌权之时售出了10万册。1922年7月24日,德国外交部长瓦尔特· 拉特瑙被右翼极端主义分子刺杀,当时他正乘敞篷车前往他的办公室。年轻的刺杀者之一恩斯特—维尔纳· 特肖后来在法庭上证实,他的团体受到《锡安长老会协议》的强烈影响,他们坚信犹太外交部长是这部犹太恐惧症的文献中提及的300个长老之一。
这个刺杀外交部长的年轻人绝非异常的事例。在1920年,一位犹太人的观察者记录了他出席几次《锡安长老会协议》讨论会议的情景:
演讲者通常是教授、教师、编辑、律师,或者诸如此类的人。听众由受过教育的阶层、公务员、商人、退休官员、女士组成,当然首先是由学生,来自各个系科、所有年级的学生组成……激情被煽动到沸点。在这些人的面前存在着活生生的所有不幸的原因——那些人制造了战争,带来了战败,发动了革命,召来了所有的痛苦。这一敌人如此贴近,伸手即可以触及,然而他是在黑暗中潜逃的敌人……我观察着这些学生。几个小时前,他们也许在世界著名学者的指导下,在一个讨论会上发挥着自己的心智去解决法律或者哲学的问题;而现在,年轻的血液在沸腾,眼睛闪光,拳头紧握,沙哑的声音在发出欢呼或者复仇的咆哮……假如我被认出是犹太人,我怀疑是否能够身体不受伤害地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