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救国委员会的胜利(第7/8页)
在罗伯斯庇尔公开表示敌意后,曾经同罗伯斯庇尔来往密切的丹东要求与他进行一次会谈,地点选在了罗伯斯庇尔的家里,两人的态度冷淡,交谈却很尖刻。丹东满腹牢骚,表达了自己的不满,罗伯斯庇尔则保持克制和冷静。丹东首先说:“我完全知道委员会的态度,但是我并不害怕他们的仇恨。”罗伯斯庇尔回答:“你想错了,委员会对你并无恶意,只是觉得你应该为自己解释一下。”丹东激动地反驳:“解释?要解释就得说实话!”看到罗伯斯庇尔的脸色沉下来,他又补充说:“压制保王派是应当的,但是我们应该只进行对共和国有利的打击,不能混淆了无辜的人和有罪的人。”罗伯斯庇尔愤愤地反问道:“是谁说我们杀害过无辜的人?”听到这句话,丹东苦笑着对同来的人说:“你认为呢?死去的人没有一个是无辜的!”然后他们就起身离开了,这次分别后,罗伯斯庇尔和丹东的友好关系一刀两断。没过几天,圣茹斯特在讲坛上发表演说,以从未有过的、更加露骨的口气,对包括温和派和无政府主义者在内的一切反对派进行了强烈谴责,并且建议赋予政府最广泛的权力来对付公社派中的阴谋者。
对此,无政府主义者没有采取任何防卫的措施,他们的成员副检察官埃贝尔、“革命的将军”隆森、“人类的发言人”阿纳卡西斯·克洛斯、蒙莫罗、樊尚等人,被当作外国间谍和国内的阴谋叛乱分子逮捕,并被解送到革命法庭。在首领被捕以后,无政府主义者大多卑怯地死去。通过这些行动,救国委员会取消了革命军队,各区委员会的权限也被削弱,公社被迫到国民公会中表示对逮捕和处罚措施的感谢。
丹东如果不起来自卫,下次遭刑罚的对象将会是他。但是他已经无所依靠,虽然国民公会对他和他的事业有所偏袒,但此时国民公会被两委员会的革命势力所控制。失去了政府和国民公会支持,也得不到公社和俱乐部的援助,丹东除了被动等待没有别的选择。他的同伴们要求他进行自卫,他拒绝道:“我宁愿做受刑人而不愿做行刑人。”剩下的唯一办法,是利用雄辩的口才谴责罗伯斯庇尔和两委员会,发动国民公会推翻他们的暴政,虽然旁人竭力敦促,但丹东明白,推翻一个已经确立的统治并非轻而易举,况且,国民公会也处在被控制威胁的地位,他的任何行动都没有效果。于是他只是勇敢地等待着,他相信敌人不敢处死他这样的人。芽月10日,有人来告诉丹东救国委员会正在讨论逮捕他,催促他立刻出走,他仍然坚持自己的判断而不肯离开。但当天夜里,丹东在住宅中被逮捕,和卡米尔·德穆兰、菲利波、拉克鲁瓦、韦斯特曼等人一起被押解到卢森堡宫,他被关押在一间单独监禁的密室。
人们对丹东的被捕忧虑不安,一时间流言四起,第二天国民公会在开会时,人们面带惧色地悄声询问,不知道为何对人民代表也要采取这种逮捕手段。勒让德尔说:“公民们,昨夜大会的四名代表被捕,除了丹东,其他人我不知道是谁。我在这里公开宣布,我认为丹东是无辜的,没想到却戴上镣铐。我要求在没有听到控诉之前,先将被捕的人叫来,让他为自己受到的指控答辩。”他的提议受到了会场的欢迎,有几位代表提议进行表决。
没过多久,罗伯斯庇尔出现在讲坛上,他说:“这次会上出现了已经很久不见的混乱情形,刚才发言人的话引起了骚动,由此不难看出问题的严重性。我们在今天必须知道,是几个人重要还是整个祖国重要?我们要看一看,国民公会是主动打碎一个早已腐朽的偶像,还是等着它垮下来压倒国民公会和法国人民!”寥寥数语,罗伯斯庇尔就压倒了丹东的同党,使会场复归平静,勒让德尔也撤回了自己的意见。之后,圣茹斯特宣读了对被捕代表们的长篇控诉书,言词似是而非而又极其巧妙,对他们在言论、政治活动、私人生活以及各种图谋方面进行指责,代表们在沉静中附和通过了对丹东及其同伙的控告。
被告们在革命法庭上表现了勇敢高傲的态度,迪马担任审讯丹东的审判长,他按照程序询问丹东的姓名、年龄、住址。丹东回答说:“我是丹东,这个名字在革命时期人人知晓,今年三十五岁。我的住址即将消失,但我的名字将永存史册。”虽然人们被丹东轻蔑而有力的回答、拉克鲁瓦得体的反驳、菲利波的严峻表情、德穆兰的激昂气势所感动,但法庭以被告们不尊重法律为由剥夺了他们的辩护权,直接宣判死刑。之后,这些人被押送到巴黎裁判所附属监狱执行死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