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该来的就来,该走的就走(第9/13页)
后座的薛太蜷缩成一团,她眼睛瞪得溜圆,耳朵象猫耳朵一样竖起来,就觉得头皮一阵阵发麻,一根根银发快要倒竖起来,变成一簇簇的银针。
她听出来了,是二姨太和三姨太在说话。
二姨太的声音说:“你怀疑是雪儿害死了你的延儿?怎么可能!她还是一个十二岁的小姑娘!”
三姨太说,“雪儿当然不会,难道别人就不会吗?”
“天哪!你怀疑我?那天我一直在房间里跟张太太、李太太她们打牌,好些佣人都看见的……”二姨太急于辩解。
三姨太岔断她的话:“我没说你,但你可以叫别人来替你做这件事,比如某个丫环……”
二姨太忙问:“你指谁?”
三姨太说:“阿香!”
“阿香?”二姨太惊讶的声音,“你怎么会怀疑她?”
“延儿失踪的那天傍晚,花匠曾看见阿香一个人从后花园里走出来,两边裤腿全湿了,脚上还沾着泥,花匠大概没放在心上,过了好几个月,才慢慢传到我耳朵里,我问过他,他说是有这么回事。”
二姨太的声音:“那你怎么不找阿香去问个明白?”
三姨太的声音:“延儿的葬礼一结束,她就返回苏州去伺候大太太了,我要是跑到苏州紫金庵去追问这种事情,肯定在大太太那里碰一鼻子灰。人都死了,我就不要自讨没趣了。”
“阿香……阿香……”二姨太发出疑惑的呓语,“阿香是大太太的贴身丫环,大太太去苏州吃素念佛,阿香一直跟着她。你家延儿死的前一天,阿香突然回来了,说是替大太太取些衣物,结果第二天延儿就淹死了……”
顿了顿,二姨太接着说:“阿香跟我从来不亲近的,就算我是幕后黑手,也不会找她……”
两个女人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后,响起三姨太颤抖的声音:“二姐,难道是大太太指使的阿香?”
……
“快停车!”后座爆发出一声尖利的惨叫,司机不知何故,赶紧踩刹车,这辆移动的黑色棺材发出刺耳的声响,横在马路中央。
司机回过头,望着满面惊惶的薛太,不知所措地问,“薛太,您,您怎么啦?”
“阿强!”薛太喊着司机的名字,“有没有听见收音机里有人在说话?”
司机朝汽车收音机扫了一眼,液晶屏幕上的数字显示的是戏曲电台,《窦娥冤》还没有唱完。
司机说,“薛太,唱的是京剧《窦娥冤》,您不是最爱听戏曲节目?”
见薛太惊魂未定的模样,司机忙把汽车收音机关闭,车厢里顿时安静下来。
薛太喝了一口司机递来的矿泉水,擦了擦脸上的汗,吩咐他继续开车。
半小时后,奔驰S500停在了一幢公寓楼前,司机先下车。
“这是什么地方?”薛太抬头一看,马上觉得不对。
“薛太,这里是您孙媳妇住的公寓,您不是要来看小毛头吗?”
薛太盯住司机,好象不认识他了,嘴里一字一顿地说,“我什么时候说过要来这里?我要你送我回家!”
司机也盯住薛太,好象也不认识她了,两个“陌生人”彼此看了半天。
“算了,”薛太不想再追究,她很累,想找个地方休息一会儿,就说,“既来之则安之,扶我上去吧。”
薛太的忽然造访让孙媳妇吃了一惊,平时薛太要来的话,都是事先说好的,而且身边至少有两三名陪客,现在已经是晚上十点钟了,身边只有一个司机,真是奇怪。
嗯,一定是想她的重孙女了,想来看一眼吧。
就在一周前,婴儿办满月酒,薛太送的红包是所有亲朋好友里最厚最重的,让贪财的孙媳妇心花怒放,愈来愈觉得这个满头银发的老太婆可爱得很!
“小毛头在在婴儿室里已经睡着了,您去看吧。我这儿有上等的普洱茶饼,帮您沏一壶吧。”
孙媳妇迈着轻快的步子去了厨房。
薛太走进婴儿室,她的重孙女躺在摇篮里睡得正香,才满月的她就学会了侧睡,两条可爱的小腿露在外面,小屁屁下包着厚厚的纸尿裤,望着薛家的第四代,自己的重孙女,薛太满心欢喜,刚才发生的那些令人恐惧的意外,统统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薛太在椅子上坐了下来,觉得轻松了许多。
二姨太和三姨太的话没有错,是她把三少爷骗上那只破烂舢板的,她甚至把它用力推向池塘中央,为此差一点儿摔下去,她目睹三少爷被困在渐渐沉没的舢板里,向她哭求,她置之不理,不安地朝四周张望,惟恐在这个节骨眼儿上有人走过来。
还好,没有什么人来,三少爷就这么溺死在池塘里。
这是大太太的吩咐。
大太太对夺走自己丈夫的这两头狐狸精深恶痛绝,特意避开她们,跑去苏州的紫金庵图个清静,人是静了,心却静不下来。很多个夜晚,大太太在咒骂和撕咬中惊醒,然后放声痛哭,对她说,有机会一定要除掉这两个女人,大人没机会就找小孩,最好取其性命,实在不行就弄残,哪怕在脸上留一道疤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