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阴阳婚(第7/10页)
“扣根,新婚之夜你是不是和我女儿干了那种事?你快点承认,你说呀!”
我脸胀得通红,红到了耳朵根,嗫嚅着辩解:“哪里有……大小姐已经咽气了……我怎么敢啊……”
“瞎说!”二姨太怒不可遏,指着我的鼻尖,此时的她风度尽失,变得象魔鬼一样可怕。
“我已经把女儿嫁给你了,她是你的人了,还有什么不好意思的!男子汉大丈夫,敢作敢当嘛!”
秀才遇上兵,有理说不清。我求援地望着老爷,老爷阴沉着脸说:“雪儿已经没了,人死是不能复生的,我知道你心情不好,可凡是总要有个度,你看看家贞(三姨太叫王家贞),延儿没了,她不是照样挺过来了吗?中秋节已经过了,尸体再放下去就要发臭了,明天下葬,就这么定了。”
第二天,佣人们准备把大小姐装进棺材的时候,二姨太上演了一场“女儿保卫战”,当时我在场,我头一次见识了女人的厉害,那份哭闹,尖叫,象杀猪一样,还用头撞墙,不是假撞,真的头撞墙,“咚!”很沉闷的一声,当场就昏过去了,等缓过气来,试图撞第二下,身边的丫环、娘姨手忙脚乱给拦住了,不然二姨太真的要撞死了。
龚管家拉着老爷的胳膊来到一旁,轻声轻气地说:“老爷,刚才搬动大小姐的时候,我的手碰到了大小姐的肚子,好象真的有动静哎!”
“荒唐!”老爷气得胡子都翘起来了,“人都死了,哪里来的胎儿!”
话虽这么说,老爷还是心疼二姨太了,怕她寻死,就找来一位妇科医生,医生用一把特大的听诊器听了片刻,声气颤抖地说:“龚先生,确实有胎动,我听到了胎儿的心率……”
老爷目瞪口呆地问:“你不是在开玩笑?这怎么可能!”
医生说:“其实大小姐已经怀孕几个月了,她一直穿着宽大的衣服,所以没看出来。”
这下老爷真的不知所措了,关键时候,大太太起到了一掌定乾坤的作用,她找来算命的张半仙,问他究竟是怎么回事。张半仙掐算了半天,很肯定地说:“既然大小姐已死,她怀的就是鬼胎。何为鬼胎?在母体中死亡,尚未见天日,加上死于非命,所以冤气极重。一旦降生,会带来血光之灾……”
“不对,”那位妇科医生嘀咕了一句,“你说的是死胎,现在的情形是母体死亡而胎儿未死,为死亡产妇剖腹取出活婴的例子,确实有过……”
“够了,现在不是展开医学辩论的时候!”大太太声色俱厉地对大家说,“我老早就说过,龚家是一滩浑水,什么乌龟王八都有,作孽太深,我因为看不下去,才跑到苏州紫金庵里吃素念佛,想你们赎一点罪过,可老天爷的惩罚还是来了!只要我还有一口气在,龚家就不能垮,越是这种时候越要顶住……”
根据大太太的“懿旨”,二姨太被铁链锁在屋里,不许她出门,还强行给她戴上口罩,不许她乱叫,只有喂饭的时候可以摘下来。
大小姐立即下葬,刻不容缓。根据张半仙的主意,那口金丝楠木棺材在封盖的时候,必须要敲三十九枚钉子,除此之外,前后左右加了四道插销,从外面锁住棺材盖,防止鬼胎爬出来……
大小姐就葬在三少爷旁边,两个墓紧挨着,姐弟俩终于在地下重逢了。
落葬那天,听着大家的哭泣声,看着棺材徐徐放进坑里,一阵伤感袭来,我忍不住落泪了,为了这个从来没有对我说过一句话的妻子。
不,她对我说过话,就在新婚之夜,她对我说:
“我死得好冤啊……我死得好冤啊……谁来为我申冤啊?”
是妻在托梦给我吗?
二姨太终于安静下来,铁链口罩什么的都拿掉了,她足不出屋,整天坐在屋子里皱眉头,一副凝神思考的样子,象一位作家在构思她的作品。大家都说,二姨太疯了。
九月初三那天是寒露节气,我象往常一样给二姨太端饭,屋里就我们俩,她忽然一把抓住我的手,神情诡秘地说:“扣根,昨天夜里雪儿又托梦给我,说她已经把孩子生下来了,今天晚上我们就去把小毛头接出来吧!”
二姨太这几天茶饭不思,可她的手力气很大,象一副不锈钢手铐,把我的手铐住了,我挣不脱,只好跟她说:“二太太……”
“去!我把女儿都嫁给你了,你应该叫我什么?”
“姆……姆妈!”我违心地叫了声,二姨太开心地笑了,脸上有好多细细密密的皱纹。
“姆妈,医生说大小姐已经有了几个月的身孕,说明肯定是那个男人的,跟我不搭界……”我憋了半天终于把这句话说出来。
“你什么意思!”二姨太的笑脸立刻变得狰狞起来,“你的媳妇躺在棺材里,你的孩子已经生下来了,你现在要做的,就是打开棺材,把自己的孩子救出来!我告诉扣根,今晚你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否则我就……”